“哪有女人不干活的？”王俊国下意识反驳，接着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凶，放软了语气：
“在我这不会让你干农活，但是洗衣做饭这种小事顺手不就干了，不干活你在家多无聊啊。”
二丫：“你说得对！对了，你会让我上学的对吗？”
王俊国压根没想过让她上学，有文化了就不好控制了，女人读什么书？安安心心在家生孩子多享福。
“哪有女娃读书的？你看看你们村，哪个女娃上学了？男娃都不上。我也没读过书，照样有工作，比那些知青好多了。”
二丫叹气：“那我还是回家吧，到你这和在家没什么区别，家里还有大丫陪我玩。”
王俊国搓手：“二丫，你饿了吧？我给你做晚饭。今天是你来我家的第一天，我买点肉我们庆祝一下！”
二丫默默咽了咽口水。
晚上的饭是榆钱饭，加上一碗猪肉粉条。看不见猪肉全是粉条。
二丫用筷子戳了几下，没见到肉。
王俊国吃相很不好看，稀里哗啦的，二丫才吃两口，他已经吃完了半碗饭，菜几乎全进了他的肚子里。
二丫委屈哭了。
就算在家爸妈也会让他们多吃，自己舍不得吃，在王俊国这里她好像见到了猪圈里的猪，猪草刚倒到猪槽里面就没了。
她难道要靠从他嘴里抢才能吃上饭吗？
她提着自己的包裹，大骂：“骗子！死爹的东西，骗我说来过好日子，结果又要干活，吃不饱饭还不能上学，我要回家！”
她个头小，还真被她跑了出去。
天黑了，看不清路，她跑的很快，要是等太阳完全下山就彻底看不见了。
跑出了镇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她摸着黑，靠着感觉走，一不留神被绊倒，摔了一跤。
软肉的质感，加上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眼睛。
“啊！”
翟向阳：“叫什么叫？野鸡都被你吓跑了。”
“你是人？是活人吧？”
“是死人。”
二丫不怕了，她哆嗦着爬起来，发现脚腕一阵刺痛。
她抓住对面的男孩，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你是哪个村的？”
“山下林家村的。”对面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照实回答了。
林家村，和他们村子隔了一个山头。她这是跑错了。
其实跑到半路二丫也有些后悔了，爹娘收了人家的钱，肯定会再把她送回去。
她有点伤心，因为爹娘会为了30斤粮票和一斤红糖就把自己卖了。可是她又能去哪儿？
周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翟向阳掏出自制弹弓，那声音就停下了。
翟向阳露出笑容：打中了！
他准备去捡自己的猎物，一双瘦肉的手却抓住了他的脚。
翟向阳：“干嘛？”
“我是南边赵家村的，现在迷路了……”二丫的声音越来越小。
“说啥呢？管你赵家村，李家村，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人好凶，二丫不敢说话了，更不敢求他带自己回家。她坐在原地，要哭不哭的噘着嘴。
翟向阳的夜视能力很好，他不仅能在黑暗中看清，甚至还能在黑暗中打到活动的猎物，因此二丫的表情他看的一清二楚。
真是娇气。
他想。
他打到了一只野鸡，并且运气不错，在野鸡旁边还看到了几个野鸡蛋。说不定可以孵出小鸡。
他小心翼翼的把鸡蛋放到自己的兜里，又回到了二丫旁边。
“喂，起来，还能走吗？”
他走路没声音，二丫又被吓一跳。
噗嗤，翟向阳乐了。
“去我家凑合一晚吧，明天我带你回去。天太晚了，去你那边要走一个小时山路。”
二丫有点害怕：“你是坏人吗？”
翟向阳：“对，我是人贩子，你跟我走了，我就会把你抓起来送给老头子当童养媳。”
“那好吧，你能不能背我，我的脚好痛。”
翟向阳：“啊？我都说我是人贩子了，你还要跟我走吗？”
“说自己是坏人的，一般都是好人。坏人一般都会假装自己是好人。就比如说有个叔叔说要领养我，接我去做好日子，结果是让我去当童养媳的。”
翟向阳睁大眼睛：“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的。”
“没关系，我逃出来了。”
“太可恶了，这个年头怎么还有人抓童养媳？年龄相仿也就算了，怎么能让你给老头当童养媳呢？你应该报警把他们抓起来。”
二丫想了想，摇摇：“警察不管的。”
翟向阳嗤笑：“是了，这些东西不管，投机倒把倒是抓的严。你帮我把野鸡拿着，我背你。”
听声音能听出他是个少年，肩膀倒是格外宽阔，也很有力气。
二丫：“你多大了？”
“十五。”
“我十二岁。”
“十二岁这么轻？你爹娘是不是从来没让你吃过一顿饱饭？”
“我们家很穷，我得吃少一点。”
翟向阳有些恶劣：“少吃那两口有什么用？省下来的都给你弟弟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弟弟？”
“一般家里有男娃的才会把姐妹们送去当童养媳，不送给别人当童养媳也会急着把女儿嫁出去，要一笔彩礼。”
二丫又想哭了。
“不许哭，敢在我身上擦鼻涕你就死定了！”
呜呜呜。
……
“衣服湿了！”
“呜，对不起。”
翟向阳家住在山脚下，两间平房，一个小院子，二丫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别看了，里面没人。”
“你家人呢？”
“都死光了。”
二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死了吗？你好可怜。”
……
翟向阳动作粗鲁的把她放下：“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二丫莫名不是很怕他了，他虽然有点凶，但人还挺好的。她坐在木板凳上，四处打量，到处都收拾的很干净。
“你一个人住会不会害怕？你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住的？你自己一个人挣工分养活自己吗？”
翟向阳懒得理她，从兜里掏出野鸡蛋，仔仔细细的放在母鸡窝里。他只有一只小母鸡，瘦瘦小小的平常也不怎么下蛋，不知道会不会孵蛋。
“喂，你吃过饭了没？”
二丫肚子咕噜的响起来：“我吃过了……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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