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是一条潮湿的甬道,青石板上布满青苔,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尘土的气息。镇灵钟的嗡鸣从深处传来,沉闷得像压在胸口的巨石,每一声都震得林野耳膜发麻,却奇异地让他骨脉里的鸣响愈发沉稳——那是山骨与古钟的共鸣,仿佛跨越千年的对话。
孩童的哭喊就在前方不远处,断断续续的,像被捂住了嘴。林野握紧断剑,剑身上的青光刺破甬道的黑暗,照亮两侧斑驳的石壁。壁上刻着模糊的符文,与断剑的纹路隐隐呼应,显然是当年山君封印镇灵钟时留下的护阵。
“咚——”
又一声钟鸣响起,比之前更响,甬道顶部簌簌落下碎石。林野突然停下脚步,盯着脚下一块松动的青石板——石板边缘有新鲜的划痕,像是被重物拖拽过,而划痕尽头,散落着几缕孩童的发丝,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断剑的青光骤然变亮,剑尖微微下沉,指向石板下方。林野俯身掀开石板,一股浓郁的腥气扑面而来,比阴爪蝠的邪气更烈,混着孩童的啼哭,从地底的暗格里翻涌而出。
暗格里藏着一道狭窄的阶梯,通往更深的地底。林野提着断剑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泥土上,镇灵钟的嗡鸣越来越清晰,却带着种诡异的滞涩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声腔。
阶梯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地宫,穹顶悬挂着无数锁链,锁链末端缠着口青铜巨钟——正是镇灵钟。钟身布满古朴的纹路,却有大半被漆黑的邪气包裹,那些邪气像活着的藤蔓,正顺着钟耳往钟体内钻,而钟下的石台上,竟绑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个个面无血色,眼睛紧闭,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们还活着。
石台旁站着个穿紫袍的老者,手里握着根镶嵌着骷髅头的权杖,正围着镇灵钟念念有词。他的声音尖细如枭,每念一句,石台上的孩子就瑟缩一下,一缕淡淡的白光从他们头顶飘出,被权杖顶端的骷髅头吸走,转而注入镇灵钟的邪气中。
“是五岳盟的‘蚀魂老鬼’!”林野认出了这张脸——山君的兽皮卷上画过,此人最擅长以生魂炼邪器,三百年前就是他协助赵岳炼制蚀骨毒。
蚀魂老鬼闻声回头,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笑得阴恻恻的:“山君的小崽子?倒比你师父来得早。正好,等老夫吸完这些孩子的灵根,就让你这‘山骨’做镇灵钟的祭品,助我彻底炼化这神物!”
他挥动权杖,骷髅头喷出一道黑气,直扑林野面门。黑气中裹着无数孩童的虚影,个个面目狰狞,显然是被吞噬的生魂。
林野挥剑劈出青光,却在接触黑气的瞬间愣住——那些孩童虚影里,有个扎双丫髻的小姑娘,眉眼竟与云州村口送他稻草人的孩子一模一样!
“不能伤他们!”他猛地收剑,任凭黑气擦着肩头掠过,带起一阵灼痛。肩头的伤口立刻泛起黑紫,蚀魂的邪气顺着骨脉往上爬,比蚀骨毒更阴狠,竟开始啃噬他的灵力。
“哟?还挺怜香惜玉?”蚀魂老鬼狞笑,“可惜啊,这些孩子的魂灵已经被我炼化成‘鬼童’,除了撕碎你,什么都不会做了!”
他权杖顿地,石台上的孩子突然睁开眼睛,眼白全是漆黑,像两团墨,齐刷刷地看向林野,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镇灵钟的嗡鸣变得更加滞涩,钟身的邪气暴涨,竟顺着锁链蔓延到地脉深处,与青雾山感应到的那道黑气连成一片!
林野心头剧痛。他能感觉到孩子们残存的意识在挣扎,像困在黑雾里的亡魂,却被邪气死死压制。断剑突然剧烈震颤,剑穗上的玉佩发出金光,山魂金液顺着剑刃流淌,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青金色的光茧。
“师父说过,镇灵钟的真意,不是镇压,是唤醒。”林野的声音裹着灵力,穿透邪气与嘶吼,清晰地传入每个孩子耳中,“你们看清楚,是谁把你们绑在这里?是谁在吸你们的灵根?!”
他挥剑指向蚀魂老鬼,青金色的剑芒劈开黑气,照亮石台上孩子们惊恐的脸:“我是来救你们的!像当年山君救青雾山的人一样!”
“山君……”有个孩子喃喃低语,漆黑的眼白里闪过一丝清明。
“是……桃花宴的味道……”另一个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闻到了李掌柜糖画的甜香。
山魂金液的光芒越来越盛,与镇灵钟的嗡鸣共振,那些被邪气吞噬的符文开始发亮,顺着钟身游走,像一条条苏醒的金龙。蚀魂老鬼脸色骤变:“不可能!这些小鬼的魂灵怎么可能挣脱我的控制?!”
他疯狂地挥动权杖,骷髅头喷出更多黑气,却被青金色的光芒挡在外面,邪气遇光即散,发出凄厉的尖叫。石台上的孩子纷纷挣扎起来,绑住他们的绳索在金光中寸寸断裂,那些被吞噬的生魂虚影从黑气中挣脱,化作点点星光,重新回到孩子们体内。
“咚——”
镇灵钟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响亮,仿佛积压了三百年的浊气终于得以宣泄。钟身的邪气在钟鸣中剧烈翻滚,被震得粉碎,锁链上的符文彻底亮起,将蚀魂老鬼困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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