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踏入绿洲的刹那,林野闻到了久违的草木气息。
与东陆的湿润不同,这里的草木带着股韧劲,叶片边缘泛着浅黄,却在黄沙环抱中舒展得格外精神。绿洲中央有片海子,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鸣沙峰的影子,像块被风沙打磨过的蓝宝石。海子边搭着几十顶兽皮帐篷,炊烟从帐篷顶的缝隙里钻出来,混着烤肉的香气,在干燥的风里散开。
“是东陆来的客人吗?”一个裹着驼毛披风的少年从帐篷后走出,手里握着柄骨刀,警惕地看着林野,“长老说,会有个带剑的人来。”
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眼睛像海子的水,亮得惊人。他的脖颈上挂着块狼牙吊坠,吊坠的缺口处磨得光滑,显然戴了许多年。
林野翻身下马,解下腰间的断剑,剑尖朝下以示无恶意:“我是林野,从青雾山来,应沙狼族之邀。”他掏出李掌柜给的稻草小狼,递过去,“这个,或许你们认得。”
少年看到稻草狼,眼睛倏地睁大,一把抢过去攥在手里,吊坠在胸前急促地晃动:“是‘认亲草’!你果然是长老等的人!”他转身朝着最大的那顶帐篷大喊,“阿爸!长老!东陆的客人来了!”
帐篷里立刻钻出许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裹着披风,腰间佩着骨刃,眼神里既好奇又带着戒备。为首的是个白发老者,脸上刻着与少年相似的狼形纹身,只是更繁复,一直蔓延到脖颈,手里拄着根镶嵌着狼头的木杖,想必就是沙狼族的长老。
“林小友,一路辛苦。”长老的声音沙哑却有力,目光落在断剑上时微微一顿,“山君的剑,果然交到了合适的人手里。”
林野有些惊讶:“您认识山君?”
“三百年前,山君曾在鸣沙峰住过半年。”长老引着他往帐篷走,脚下的沙砾发出细碎的声响,“那时圣山的灵眼就开始衰败,是他用灵力稳住了局面,还留下半块狼形玉佩,说‘若遇绝境,可持此佩往东陆青雾山求援’。”他从怀里掏出块玉佩,与林野腰间的玉佩放在一起,正好拼成完整的狼头,“这是我们族的信物,代代相传,直到三个月前灵眼彻底枯竭,才敢冒昧送信。”
帐篷里铺着厚厚的驼毛毡,中央燃着篝火,上面烤着块不知名的兽肉,油脂滴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响。长老示意林野坐下,给了他一碗浑浊的液体,喝起来带着点奶香,是沙漠里特有的驼奶酒。
“灵眼到底怎么了?”林野开门见山,断剑在帐篷里微微震颤,剑身上的地脉图里,鸣沙峰的红光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
长老叹了口气,木杖在地上敲了敲:“是‘黑沙煞’。三年前开始,圣山脚下的黄沙变成了黑色,沾之即腐,连最耐旱的骆驼刺都活不成。我们派了三批勇士去查,都没能回来。直到上个月,灵眼突然喷出黑沙,整座鸣沙峰都在抖,族里的萨满说,是定沙神针被人拔了,沙脉才会反噬。”
“定沙神针被拔了?”林野心头一沉,山君的手札里说,定沙神针是鸣沙峰的灵根所化,能锁住沙脉的阴阳平衡,若真被拔走,灵眼枯竭只是开始,用不了多久,整个西域都会被黑沙吞噬。
“萨满说,拔针的人懂得操控沙脉,”长老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在黑沙边缘发现过化沙珠的邪气,和……五岳盟的令牌碎片。”
林野握着碗的手猛地收紧,驼奶酒洒出几滴在毡子上。五岳盟余孽?他们竟追到了西域?难道是冲着定沙神针来的?可神针是灵根所化,无法炼化,他们拔走它做什么?
正思忖着,帐篷外突然传来骚动。少年冲进来,脸色发白:“长老!阿爸!黑沙又涨了!已经到绿洲边缘了!”
众人脸色骤变,纷纷冲出帐篷。林野跟着跑到海子边,只见西边的黄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像潮水般朝着绿洲涌来,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连海子的水都泛起灰黑色的涟漪。
“是黑沙煞!”长老的木杖重重顿在地上,狼头吊坠发出微光,“萨满!准备祭祀!”
一个穿着兽皮、脸上涂着红白条纹的老妪走出人群,手里举着根缠着布条的法杖,围着篝火跳起诡异的舞蹈,嘴里念念有词。随着她的吟唱,族人们纷纷割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篝火里,火焰瞬间变成诡异的暗红色,朝着黑沙蔓延的方向喷出一道火墙。
火墙暂时挡住了黑沙,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黑沙中传来低低的嘶吼,像是无数冤魂在挣扎,仔细听去,竟有几分像沙狼族勇士的声音——显然,那些失踪的勇士都被黑沙煞吞噬了。
“这样撑不了多久。”长老的声音带着绝望,“萨满的精血快耗尽了。”
林野握紧断剑,剑身上的青光与噬山珠的感应突然变得强烈。他能感觉到,鸣沙峰的灵眼就在峰顶,此刻正发出微弱的呼救,而黑沙煞的源头,就在灵眼下方的沙脉深处,与一股熟悉的邪气相连——是化沙珠!沙蝎果然和五岳盟余孽勾结在一起,想用黑沙煞逼沙狼族交出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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