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碑的声息传开后,最遥远的蛮荒雨林也收到了消息。
部落的萨满带着几个年轻猎手,跋涉三个月,终于抵达中州。当他们在忆灵阁的听碑席前,透过水镜听到共语亭的桃花绽放声、北境极光下的孩童笑声时,黝黑的脸上落下了滚烫的泪。
“是真的……灵脉的声音,能走这么远……”萨满抚摸着水镜边缘,那里还残留着其他听者的温度,“我们部落的孩子,从没听过冰原的风,这下好了,万灵碑能讲给他们听。”
林野正在整理《九州声韵录》,见状便取出一卷空白的竹简:“萨满若不嫌弃,可将蛮荒的声息录下来,我派人嵌入万灵碑的南槽,让九州都能听见雨林的故事。”
萨满眼睛一亮,立刻让猎手们取出随身携带的“传声筒”——那是用巨蟒的脊椎骨打磨而成的,中空的骨管里,藏着用灵脉晶石粉末绘制的声纹。“这是我们的‘骨语’,”萨满解释道,“能存下雨林的声息,对着它说话,远方的族人也能听见,只是传不了这么远。”
他们在忆灵阁的庭院里,对着骨语筒录制蛮荒的声息。萨满唱起古老的祈灵歌,歌声苍劲悠远,混着雨林特有的虫鸣;年轻猎手模仿着灵鸟的啼叫,那声音清脆婉转,能引来庭院里的飞鸟;还有部落孩童的嬉闹声,混着采摘避瘴禾的沙沙声,充满了生机。
林野将这些声息导入新采的灵音石中。石体原本是黯淡的灰黑色,吸收声息后,渐渐泛起温润的绿光,与蛮荒的引路灯颜色一般无二。当这颗灵音石被嵌入万灵碑的南槽时,碑座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快的声浪——雨林的虫鸣与北境的风声交织,蛮荒孩童的嬉闹与望礁村的渔歌共鸣,像一场跨越山海的合唱。
萨满对着石碑深深鞠躬:“从今往后,蛮荒不再是孤岛。我们的歌声,能被冰原的孩子听见;我们的灵鸟,能与深海的鱼群对鸣。”
离开中州前,萨满送给林野一只用雨林巨蝶翅膀做的哨子,哨身薄如蝉翼,上面用灵脉晶石粉画着声纹:“这是‘回音哨’,吹一声,三千里外的部落都能听见。若万灵碑有新的声息,就吹三声,我们会派孩子来听。”
林野将回音哨系在腰间,送他们至云州江码头。看着灵脉舟载着萨满一行远去,他忽然想起初入蛮荒时,瘴气中那些模糊的兽吼与鸟鸣——那时他只觉陌生,如今却能从万灵碑的声息里,分辨出哪些是灵鹿的嘶鸣,哪些是巨树的低语,仿佛早已与那片雨林相识多年。
这日,林野正在青雾山拜访玄老,腰间的回音哨突然轻响。三声短促的哨音,带着雨林的湿热气息,显然是蛮荒部落传来的讯息。他赶到忆灵阁时,发现万灵碑前围满了人,南槽的蛮荒灵音石正发出急促的声息——那是暴雨的轰鸣,夹杂着树木断裂的脆响,还有萨满焦急的呼喊:“灵脉树倒了!快来帮忙!”
原来蛮荒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暴雨,雨林深处的灵脉古树被雷电击中,根系断裂,导致周围的灵脉紊乱,瘴气开始扩散。
“我去!”蛮荒孩童举着真灵灯站出来,灯影在他脸上跳动,“我认得灵脉树的声息,万灵碑里存着它的年轮声,我能找到它!”
林野点头,立刻召集护灵会的弟子:“带上分灵晶和同心泉水,乘灵脉舟走水路,我带孩童从陆路穿北境,走共语亭的灵脉节点抄近路,我们在蛮荒雨林汇合!”
出发前,林野对着万灵碑的南槽深深一拜:“借我蛮荒的声息引路。”碑体轻轻震颤,灵音石中传出雨林的风声,像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一路向北,经共语亭时,冰原的桃花树已结出青涩的果子。林野让孩童将真灵灯贴近树干,灯影与树纹交织,竟从中抽出一缕淡绿色的光带,顺着灵脉节点往南延伸——那是灵脉树的声息与桃花树的根须相连,在为他们指引最短的路径。
“灵脉树在喊我们呢!”孩童兴奋地喊道,光带在他手中微微颤动,像条活过来的绿蛇。
穿过北境的冰原,踏入蛮荒的瘴气时,回音哨再次响起。这次的哨音里,混着萨满的声音:“灵脉树还没断气!它的汁液还在流!”
林野握紧断剑——虽仍嵌在万灵碑,真灵之心的感应却异常清晰。他能听见灵脉树微弱的喘息声,混着暴雨的抽打声,像位垂危的老者在挣扎。而万灵碑里存着的年轮声,此刻正透过光带传入他的脑海,告诉他树的哪条主根还连着灵脉节点。
“往东南方走!”林野喊道,跟着光带冲进雨林深处,“灵脉树的声息在那边!”
暴雨中,那株需要十人合抱的灵脉古树倾斜着,半边树干焦黑,断裂的根系处渗出金色的汁液,在雨水里泛着微弱的光。萨满带着族人正用避瘴禾编织的绳索拉扯树干,试图稳住它,却被不断滚落的泥石阻碍。
“用同心泉水!”林野将水囊抛给孩童,“顺着年轮声的方向浇灌,唤醒它的根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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