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回到中州时,望星台的聚星晶正泛着暖金色的光。
青年说,这是“安脉光”,只有当九州灵脉彻底安稳,且守护者心怀安宁时才会出现。“您不在的这些日子,星轨柱的共鸣声都轻了些,”青年帮他拂去肩头的风尘,“现在您回来了,光就亮了。”
林野笑了笑,没说话。他径直走到万灵碑前,碑体的声息比往日更柔和,像老人的絮语。他伸出手,轻轻按在碑面上,一股熟悉的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带着四境的气息——青雾山的桃花香、北境的冰雪气、南境的江潮味、西域的沙粒感,还有蛮荒雨林的湿润。
“我回来了。”他对着碑体轻声说,像对一位老友倾诉。
碑体嗡鸣一声,传出一段模糊的声息,像山君的笑声,又像玄老的咳嗽,还混着孩子们的嬉闹。林野知道,这是万灵碑在回应,是所有被它收录的记忆,在欢迎他的归来。
接下来的日子,林野很少出门,大多时候坐在守脉石旁,看着护碑林的落叶。青年每日都会来,给他讲四境的新鲜事:归根林的新苗成活率达到了九成,冰星站成功观测到了新的星轨,深海馆的鲛人与陆地医师合作,研究出了治疗灵脉紊乱的新法子。
“对了,玄老让我给您带句话。”青年说着,从怀里掏出块脉语石,“他说,望星台的星轨柱旁,该添一块‘守脉者名录’了,想请您把记得的先辈名字,都刻上去。”
林野接过脉语石,贴在耳边。玄老的声音苍老却有力:“这些名字不能忘。他们的骨血融进了灵脉,名字该留在星轨上。”
他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不必刻我的。”
青年愣住了:“先生?”
“把位置留给后来人吧。”林野望着护碑林的方向,那里的孩子们正在练习绘制灵脉图,笔尖划过声影石的沙沙声,清晰可闻,“我们的名字,灵脉记得就够了。”
玄老在脉语石那头叹了口气,没再坚持。林野知道,这位老友懂他——真正的守护,从不是为了留下名字,而是为了让后来者能踩着自己的肩膀,看得更远。
这日黄昏,林野让青年扶他去望星台。夕阳将星轨柱的影子拉得很长,柱体上的星图在余晖中泛着金光。四境的灵脉光轨像彩带般汇入柱体,在半空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眼间流淌着和合花的香气。
“你看,”林野指着光轨网,“多像当年我们在沙盘上画的星络图。”
青年点头,眼眶有些发热。那时的沙盘简陋,石子与银丝拼凑的图案带着稚气,谁能想到,如今竟真的在天地间铺就了这般壮阔的景象。
“我年轻时,总想着要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林野的声音很轻,像风拂过星叶,“后来才明白,守护从来都藏在琐碎里——给灵脉苗浇一次水,为云轨拧一颗钉,听一段陌生人的脉语,记一句孩子的心愿。”
他顿了顿,看向青年:“这些事,你们做得比我们好。”
青年握紧拳头,想说些什么,却被林野按住了手。“不必说什么,”林野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聚星晶的光芒开始亮起,“看,星星出来了。”
夜幕降临,星轨柱的全息星图缓缓展开。林野指着其中一颗不太起眼的星:“那是‘归星’,星象师说,它是所有守护灵脉者的归宿。”
青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归星的光芒很淡,却异常稳定,像一双安静注视的眼睛。
“等我到了那里,”林野轻声说,“会看着你们把星络铺得更宽,看着和合花开满每片土地,看着孩子们的笑声顺着脉语石,传到九州的每个角落。”
青年再也忍不住,泪水滑落下来。他知道,这些话语里藏着告别的意味,却不敢说破,只是用力点头:“我们会的。一定。”
林野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并肩站在望星台,看着四境的灯海渐次亮起,与天上的星轨交相辉映,像一幅永远画不完的画。
夜深时,林野才被搀扶着离开。走下星梯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归星的光芒似乎亮了些,正对着望星台的方向,温柔而坚定。
他知道,自己与这片土地的缘分,快要走到尽头了。但没关系,星轨还在,灵脉还在,这些年轻的身影还在,九州的故事,就永远不会落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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