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第一滴雨水敲上横梁时,斑驳的墙面忽然泛起微光——极淡,却清晰。
一名旅人牵马停驻在村口,蓑衣滴着水,肩头微塌,似已走了千山万水。
他望着那面墙,眼神骤然凝住。
光影流转间,是一对男女在院中种菜:女子挽袖蹲地,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男子不言不语,却将锄头换到她手里,自己去提水。
狗追鸡飞,篱笆边还晾着洗过的粗布衣裳,随风轻轻摆动。
他怔在原地,心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钝痛而温柔。
“小郎君。”他唤住跑过的牧童阿牛,“这戏台……为何总在下雨时亮?”
阿牛仰起脸,泥巴糊了半边裤腿,眼睛却亮得惊人:“因为光,喜欢听人说话啊。”
旅人一震,如遭雷击。
他曾在西域见过佛窟壁画自行流血,也听闻东海有鲛人以泪成珠,可眼前这一幕,既无神通,也不炫技,偏偏让他喉头发紧,眼眶发热。
这不是传说,不是神话,甚至不是“风云录”里那些金戈铁马、剑气冲霄的壮烈篇章——可它比所有江湖传奇都更真实,更沉甸甸地压进人心深处。
他缓缓解下行囊,取出一本空白册子,席地而坐,任细雨打湿纸页。
笔尖轻触,墨痕晕开,他写下:
“今日见夫妻种菜,犬逐鸡飞,甚安。”
字迹朴拙,却郑重如誓。
与此同时,村东小院。
苏锦瑟推开木窗,湿冷的风裹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她伸手试了试檐下接雨的陶瓮,指尖微凉。
这些年,她不再执掌舆情,不再布局天下,连影灯也收进了箱底。
可每当雨落,那面墙总会自己亮起来——像是记忆有了生命,不愿沉睡。
远处,一个黑衣身影踏着水洼缓步而来。
顾夜白背着那口旧棺,步伐沉稳,一如当年初遇时的模样。
只是如今,他的背不再绷得像刀锋,而是带着几分归家的松弛。
棺木依旧漆黑如夜,却早已不再藏杀意——里面放的是苏锦瑟最爱的陈年花种,还有他每年清明从故土带回的一抔黄土。
“又去坟头说了什么?”她倚门而问,语气随意,眼底却藏着一丝柔软的探询。
他放下棺,抬手抹去脸上雨珠,声音低沉如旧:“我说,我娶到了想娶的人,走完了该走的路。”
苏锦瑟一怔,随即笑了。
那笑不像当年操纵风云时的锐利惊艳,也不似复仇得逞后的冷冽快意,而是像灶膛里的火,暖而不灼,静静映在她眉梢眼角。
她接过他递来的野花——几枝山桃,粉白娇嫩,在冷雨中竟未凋零。
她低头嗅了嗅,忽而想起什么,踮起脚尖,将一朵别在他素来一丝不苟的衣襟上。
动作轻巧,却像完成了一场迟来的仪式。
他低头看那朵花,眸色深了几分,没说话,只将手覆上她的指尖,轻轻一握。
远处,戏台微光初现。
墙上浮现出两人并肩避雨的画面:他替她拢紧披风,她笑着推他一下,争抢那把破伞。
没有台词,没有鼓点,可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光影细细描摹,仿佛时间本身也在屏息凝望。
炊烟袅袅升起,混着柴火香与饭味飘散在雨中。
这一刻,整个村子都安静下来。
有人驻足,有人合伞,有人默默望着那面墙,久久不动。
而在江畔,渡船公撑篙靠岸,望着那一墙温柔倒影,喃喃道:
“这世上最厉害的戏,从来不是谁在演,而是谁愿意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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