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还未开场,她忽然开口,声音断续,却穿透全场——
“有人说我是鼓娘子,说我靠一面小鼓操纵人心……”
她顿了顿,指尖抚过耳畔玉簪,血珠顺着发丝滴落。
“有人说我是影妖,说我以皮影摄魂,以故事杀人……”
她抬头,目光扫过人群中的熟悉面孔——九幽夫人的位置空着,但台上那盏主灯,正泛着诡异的青光。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续)
高台之上,风卷残云。
苏锦瑟站在万众目光的焦点,像一株开在废墟上的花,艳得惊心,也枯得彻骨。
她唇齿间腥甜未散,喉中似有千针攒刺,可那双眸子却亮得骇人——不是神光,而是焚尽一切后的余烬在燃烧。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她声音微颤,却如刀劈裂夜幕,“我只是个……想回家的人?”
话音落时,一口鲜血猛然喷出,溅在胸前那件绣着暗纹影衣上,如雪地绽梅,凄艳至极。
台下瞬时哗然。
有人惊呼后退,有人失声痛哭,更有世家子弟冷笑:“装神弄鬼!这等虚弱之躯,也配执掌风云?”
可就在这混乱之间,她抬起了手。
七道血丝自指尖迸发,缠绕空中,映着灯火与月华,竟凝成七道人形光影——那是七个“苏锦瑟”,面容相同,眼神各异,如同从灵魂深处撕裂而出的魂魄,各自执念翻涌。
“该杀了九幽夫人!”红衣女子怒吼,手中执剑,眼含血火,“她吞噬了多少人的记忆?多少人因她而忘却了亲人之名?不杀她,天地无义!”
“够了!”素衣少女跪地哭泣,双肩颤抖,“我们已经骗了所有人三年……我好累,我不想再编故事了……我想睡一觉,再也不醒……”
“顾夜白值得更好的生活。”另一道身影轻声道,披着婚嫁红裳,却泪流满面,“他不该被卷进这场棋局。若我是爱他的,就该放手,让他去见春山,而不是陪我赴死。”
“但江湖需要神。”冷面策士立于高阶之上,手中握着半本《众生相》,“没有信仰,人心即散。我们可以假,但必须真到让他们甘愿信。”
“那就让他们信一个会死的神!”最后一道黑影嘶吼,全身覆甲,手持断鼓,“让他们记住的不是一个完美的名字,而是一个不肯低头的女人!”
七声交锋,如雷贯耳,在场之人无不震颤。
这不是表演,不是皮影戏的傀儡对白——这是一个人格的崩解,也是一个真我的觉醒。
观众开始流泪。
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在那些争吵、痛苦、挣扎与不甘中,他们看到了自己。
那个为了家族隐忍十年的少年;
那个为了一口饭食出卖良知的镖师;
那个明明恨透权贵却又不得不跪拜求生的文人……
原来神也会怕,也会痛,也会在深夜问自己:我到底是谁?
最后一幕开启前,七道身影忽然静止,齐齐抬头,望向苍穹。
“如果神话必须死,”她们异口同声,声音悲壮如祭歌,“那就让我死在今天。”
全场死寂。
苏锦瑟缓缓举起火把,火焰跳跃,映照她苍白的脸庞。
众人屏息等待——等她点燃自己,完成封神仪式,成为下一个被供奉百年的传说。
但她没有。
她转身,面向人群,眼中再无算计,只剩清澈如水的决绝。
“你们要的神,从来不存在。”她的声音很轻,却穿透每一个人的心,“真正该被供奉的,是那些不敢忘的人——记得父母怎么死的,记得故乡为何成灰,记得仇人为何逍遥法外。”
她说完,将火把狠狠掷向高台一侧那尊空座。
那是她亲手设下的“无名守影者”之位,无名无姓,只刻一句:“光不灭,忆不死。”
火焰腾起刹那,寂静炸裂。
台下万人自发点亮手中灯笼,或以油灯,或燃香火,甚至有人撕下衣襟裹柴为炬。
一点,两点……万点星火升起,汇成一片浩瀚星海,照亮整座城池,仿佛天地也为之动容。
夜巡郎立于角落,笔尖剧烈颤抖,在《云榜始录》上写下最后一句:
“亥时整,民心自燃,无需神谕。”
而在远处高楼密室之中,九幽夫人猛地捏碎手中银线,脸上第一次浮现惊怒与不可置信。
她死死盯着高台方向,喃喃低语,像是诅咒,又似哀鸣:
“她竟敢……不要崇拜?”
烛火摇曳,映出她扭曲的倒影。
而那一夜之后,江湖再无“完美苏锦瑟”。
有的,只是一个选择破碎、却因此完整的女人。
三日后,《破茧录》落幕,苏锦瑟闭门不出。
第四日凌晨,天光未明,屋内仅有一盏孤灯摇曳。
她静静坐在戏箱前,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印——那是她最后的守光印,也是当年父亲留给她的唯一信物。
她轻轻将其嵌入皮影戏箱底座,咔哒一声,严丝合缝。
随后,她抬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割向缠绕全身的心影丝。
丝线断裂瞬间,七道虚影齐齐一颤,仿佛有所感应。
她闭上眼,低语如风:
“接下来的戏……我不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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