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双星亭。”
“放它上幕。”窖外马蹄声如雷碾过冻土。
不是零星几骑,是整支蓝羽军主力——铁蹄踏碎村口石桥栏杆的闷响、甲片相撞的冷冽刮擦、号角未吹响却已弥漫开的杀气,像一层灰黑油膜,迅速漫过青瓦、爬满篱墙、渗进每扇紧闭的窗缝。
火把尚未入村,光已先至:一簇簇橘红在村道尽头跳跃、逼近,映得祠堂匾额“忠义传芳”四字忽明忽暗,仿佛那四个字正被活生生烧灼、剥落。
顾夜白却未回头。
他站在地窖最深处,背对幽暗入口,面朝百只陶罐静立如碑。
火把光从上方斜切而下,在他半边侧脸上投出刀锋般的阴影。
右臂旧疤犹在微热,那是方才铁钎叩击命门时,筋络反震的余痛;可更烫的,是掌心残留的皮影温度——桑皮纸薄而韧,竹骨微凉,牛筋关节在指腹下微微弹动,仿佛还带着她当年刻契时屏住的那一息。
她早就算好了。
不是算准蓝羽军必至,而是算准——他们绝不敢让这光,真正照进人眼。
所以才选双星亭。
所以才托昭影之手。
所以才让老陶头孙子……亲手掀开第一道幕。
他垂眸,目光扫过脚下最后一罐。
封泥未启,泥印却比旁罐更深一分——朱砂浸入陶胎肌理,双雀衔枝的纹路边缘泛着陈年血沁般的暗褐。
他伸手,指尖拂过罐底那行小字:
“若见此罐,吾已不在。然人心不灭,江湖可新。”
墨迹未枯。
是她写的。
不是七年前埋罐时,而是……今晨。
他喉结微动,闭目一瞬。
再睁眼时,瞳底寒光凛冽如孤辰初升,却不再映雪夜坟岗的孤绝,也不再照血海深仇的赤色——那光里,有皮影翻飞的弧线,有鼓点停歇的真空,有她教昭影编麦环时低垂的睫毛,有她在无数个无月之夜伏案勾勒“风云录”漏洞时,灯下绷紧的下颌线。
她没死。
她只是把命,押成了引信。
而他,不再是那个只知挥剑斩敌的背棺人。
他是她埋在人间的最后一枚影子——不发声,不露面,却要让每一束光,都照见她想让人看见的真相。
远处,火把潮声已至村中主道。
金铁铿锵,甲胄森然,一声厉喝撕裂寒夜,字字如钉,钉在双星亭三丈高的木梁上:
“毁幕者,赏百金!”
话音未落——
亭内,老陶头孙子正将火把插进青铜座架,火舌“轰”地腾高半尺。
他额角汗珠滚落,右手还攥着昭影抛来的皮影,左手却已搭上幕布左角铜扣。
指节泛白,青筋微跳。
风卷起他衣袖,露出腕内一道细长旧疤——与顾夜白小臂上某道,形状、走向,分毫不差。
幕布垂落如夜,静待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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