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穿一身玄色夜行衣,衣料顺滑,一看就是上等丝绸,领口和袖口绣着细密的银线,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脸上蒙着一块黑巾,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济公,带着浓浓的警惕。他手里握着一对寒光闪闪的子午鸳鸯钺,钺身狭长,刃口泛着青黑色的光芒,显然是淬过毒的,钺柄上缠着黑色的丝绳,握在手里稳如磐石。正是那让官府头疼不已的乾坤鼠华云龙。他打量着济公,眼神里满是戒备——这疯和尚的名声他早有耳闻,听说能掐会算,还能驱鬼降魔,连官府都奈何不了他,更有传言说他是罗汉转世,神通广大。华云龙虽然自负武功高强,却也不敢对济公掉以轻心。
济公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牙齿缝里还卡着点酱牛肉的残渣。“你左脚底板有颗黄豆大小的黑痣,黑痣旁边还有三道浅浅的疤痕,是你七岁那年偷邻居家的枣,爬树时不小心摔下来,被地上的碎瓷片划的。”他顿了顿,又抽了抽鼻子,“刚才你在庙里啃烧鸡,啃的是鸡大腿,骨头扔在庙门口的石头缝里,那鸡骨头的香味跟我下午吃的张记烧鸡一个味儿,连腌料的味道都没差——你说我怎么知道你在这儿?”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字字句句都戳在华云龙的要害上。
华云龙心中猛地一惊,左脚底板的黑痣和疤痕,都是他极其隐秘的特征,他自小就刻意遮掩,除了死去的娘,没人知道这些事。这疯和尚竟然说得丝毫不差,难道他真的能掐会算?华云龙握紧手中的子午鸳鸯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沉声道:“疯和尚,我与你无冤无仇,井水不犯河水,官府的事你少管。他们拿我不到,你也别自讨没趣,免得丢了性命!”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威胁,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手中的子午鸳鸯钺微微晃动,发出“嗡嗡”的轻响,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无冤无仇?”济公突然收起笑容,脸上的嬉皮笑脸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把破蒲扇往肩上一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两把尖刀直刺华云龙的心脏,“三年前,苏州府的李秀才,一家五口,是不是你杀的?李秀才为人正直,教书育人,从不与人结怨,就因为你半夜潜入他家偷他祖传的砚台,被他撞见,你就为了灭口,斩草除根,连他三岁的小儿子都没放过,用你的子午鸳鸯钺刺穿了孩子的胸膛!还有去年,扬州城的张寡妇,丈夫早逝,独自抚养年迈的婆婆,是不是你逼死的?你见她长得貌美,就想强占她,她宁死不从,你就放火烧了她的房子,看着她和她婆婆被活活烧死在里面!这些冤魂夜夜在你耳边哭嚎,你倒忘了?”济公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严,让华云龙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华云龙的脸色变了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冷笑取代。他梗着脖子,硬气地说:“疯和尚,江湖险恶,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那些人自己没本事,挡了我的路,死了也是活该,怨不得我!再说了,这世上的贪官污吏多如牛毛,他们搜刮民脂民膏,草菅人命,比我坏百倍千倍,你怎么不去管他们,偏要来管我这个小贼?”他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直视济公的眼睛,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
“贪官污吏我自然要管,”济公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拔开塞子喝了一口,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去,他打了个酒嗝,“前几日秦相府的管家,仗着秦相的势力,在街头强抢民女,我不就把他的牙给敲了三颗,让他再也不敢仗势欺人?可你不一样,贪官污吏作恶,尚有王法管着,而你杀的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这就犯了佛门的杀戒,也犯了天条!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官府的那块破玉佩,也不是为了帮他们抓你领赏,是为了超度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也是为了点醒你这迷途的恶鬼!”济公的声音带着几分悲悯,眼神也柔和了些许。
华云龙被济公说得恼羞成怒,眼中凶光毕露,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他大喝一声:“疯和尚,休要多言!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走!”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子午鸳鸯钺就带着凌厉的风声劈向济公,钺刃划破空气,发出“咻”的尖啸,显然是用了十成的力气,恨不得一刀把济公劈成两半。济公却不慌不忙,摇着破蒲扇轻轻一挡,看似随意的动作,却精准地挡在了子午鸳鸯钺的刃口上。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华云龙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钺柄上传来,手臂发麻,虎口都震裂了,子午鸳鸯钺差点从手中脱手而出。他心中大骇——自己这一击,就算是坚硬的花岗岩都能劈开,这疯和尚竟然用一把破蒲扇就轻松挡了下来,这破蒲扇难道是铁做的?
“就这点力气,还敢出来当强盗,欺负老百姓?”济公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我要是想收拾你,易如反掌,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可我知道,你也不是天生就坏,你心里还有点人的良心。”他指着华云龙的胸口,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你左胸口有块莲花形状的胎记,花瓣清晰,像朵盛开的白莲,对不对?你娘在你十岁那年得了肺痨,临死前拉着你的手,眼泪汪汪地让你做个好人,不要学坏,还把她唯一的银镯子给了你,让你以后娶媳妇用,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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