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雄、李豹一左一右架起瘫软的卞虎,济公摇着破蒲扇走在最前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县衙去。刚出卞府大门,就见街两旁挤得水泄不通——刚才娶亲的队伍动静太大,早把街坊四邻都引来了,这会儿见轿子里出来的是济公,还押着戴铁链的卞虎,人群瞬间炸了锅。有个卖糖葫芦的老汉举着杆子喊:“好样的,济公爷!这活阎王可算栽了!”旁边卖菜的大妈赶紧往济公手里塞了把刚摘的青菜,还有个孩童抱着半袋花生跑过来,踮着脚往济公怀里递。济公一边接一边往嘴里塞,花生壳“咔嚓”咬开,仁儿嚼得喷香,还不忘冲人群作揖:“多谢各位施主!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队伍走过河坊街时,跟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前头的人踩着脚后跟,后头的人踮着脚尖,连酒楼二楼的窗户都扒满了脑袋,一路的叫好声差点盖过吹鼓手们早已停了的唢呐声。
回到县衙时,张文炳早已在后堂急得转圈圈,听说人押回来了,立马让人敲锣升堂。公案上的惊堂木擦得锃亮,烛火被穿堂风一吹,映得张文炳的脸忽明忽暗。他见卞虎被押上堂,使劲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震得公案上的毛笔都跳了起来,沉声道:“卞虎!堂下马氏已招供,你与她通奸在先,又图谋李文龙之妻郑氏,教唆马氏栽赃陷害,致使李文龙夫妻反目,可有此事?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本县定不轻饶!”卞虎被衙役按得膝盖磕在堂砖上,却还梗着脖子嘴硬:“你这知县休要听疯和尚胡说!我与马氏只是街坊,栽赃郑氏更是无稽之谈,定是这疯和尚嫉妒我家势大,故意陷害我!”济公在一旁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晃着蒲扇:“县太爷,跟这等油盐不进的恶贼废话啥?给他点厉害尝尝,保管他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张文炳本就被卞虎平日的嚣张气着了,听济公这么一说,当即沉脸吩咐:“来人!给我重打四十大板!让他尝尝咱县衙的板子硬不硬!”两个膀大腰圆的衙役上前,薅着卞虎的胳膊就往堂中刑凳上按,扯掉他的锦缎长裤,露出白胖的大腿。衙役抡起檀木大板,“啪”的一声下去,卞虎当即“哎哟”一声惨叫,额头上的冷汗“唰”地就冒了出来——他自小娇生惯养,别说挨板子,连磕着碰着都稀罕,这一板下去,疼得他浑身抽搐。才打了十板,他的大腿就红得像烧红的烙铁,打到二十板时,卞虎再也撑不住了,哭爹喊娘地嚎叫:“老爷饶命!我招!我全都招!别打了,再打就把我打死了!”张文炳示意衙役停手,卞虎趴在刑凳上,喘得像头累牛,眼泪混着冷汗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卞虎哭哭啼啼地一交代,满堂衙役都倒吸一口凉气——他图谋郑氏不过是冰山一角!原来卞虎仗着爹是兵部尚书,在钱塘县开了三家绸缎庄、两家当铺,平日里尽做些强买强卖的勾当。有个布商拉着一车棉布路过他的绸缎庄,他嫌人家卖得便宜抢生意,就派家丁把布商打得鼻青脸肿,还以“扰乱市面”为由,把整车棉布拉回府里,只给了布商五两银子当“补偿”;当铺更是黑得离谱,有个农户拿祖传的玉佩当钱给老娘治病,玉佩本是上等和田玉,他却只给评了十两银子,转头就以五百两卖给了江南盐商。最可恨的是前几个月,西街卖字画的林老先生有幅祖传的《春江垂钓图》,卞虎见了就想强要,林老先生不肯,他就夜里派家丁砸了老先生的字画铺,把老先生打得肋骨断了两根。林老先生拖着伤去县衙报案,张文炳当时一看是卞虎的事,吓得赶紧把案子压了下来,只偷偷给了老先生二十两银子疗伤,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卞虎说着说着,还不忘辩解:“那些百姓本就穷酸,我拿他们点东西算什么?我爹是尚书,我享受点怎么了?”
济公越听脸色越沉,手里的蒲扇“啪”地拍在公案上,震得砚台都动了动,怒声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恶贼!百姓的血汗钱你也敢抢,老人家的祖传宝贝你也敢夺,把国法当摆设,把人命当草芥!这等恶贼要是不严惩,天理何在?县太爷,这等货色绝不能轻饶,必须把他的罪行一条条列清楚,呈报知府大人,请求重判!”张文炳也气得浑身发抖,他虽胆小怕事,但也知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道理,之前是迫于卞虎爹的权势,如今有济公撑着,又有卞虎的亲口供词,当即拍案道:“圣僧说得是!书吏何在?把卞虎的罪行一一记录在案,字字属实,不得遗漏!明日一早就呈报知府大人,务必让这恶贼付出代价!”书吏赶紧铺开宣纸,提着狼毫笔疾书,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每一笔都记着卞虎的恶行。
接着再审马氏,马氏一见卞虎的惨状,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不等张文炳发问,就把自己如何被卞虎引诱、如何贪图钱财、如何偷偷藏金镯子的事又细细说了一遍,连卞虎许诺“事成后给她置两亩地”的细节都没漏掉。张文炳看着马氏鬓边的白发,又想起她独自拉扯赖子的不易,叹道:“你本是苦命人,却因一时贪念做了恶事,好在主动招供,又有被教唆的情节,本县从轻发落——杖责二十,罚银五十两,交由李文龙家发落。”李文龙这会儿正站在堂下,想起自己之前错怪郑氏,心里又悔又愧,赶紧走到郑氏面前,深深作了个揖:“娘子,是我糊涂,错信谣言冤枉了你,你打我骂我都好!”郑氏赶紧扶住他,眼圈泛红道:“夫君也是被人蒙蔽,我不怪你。”夫妻俩刚和好,转头就见马氏跪在地上求原谅,郑氏心善,拉着李文龙的袖子道:“夫君,姨母也是一时糊涂,她拉扯赖子不容易,那五十两罚银就免了吧,让她以后好好做人就好。”李文龙本就心软,见妻子如此说,当即点头道:“也罢,看在娘子的面子上,罚银就免了,你以后莫要再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了!”马氏连连磕头谢恩,眼泪直流:“多谢姑爷姑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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