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内,奇观发生了。
以云澈为中心,十七个光点浮现。不是实体光,是时空扭曲的视觉投影:有的光点周围,空气像水波一样荡漾;有的光点处,光线弯曲成怪异的弧线;最诡异的一个在云澈胸口,那里形成一个微小的黑洞视界,连光线都被吞噬。
潜艇的震动突然停止。
不,不是停止,是变得极其缓慢——外部的时空冲击仍在继续,但进入医疗舱的范围内时,速度被放慢了数百倍。喷涌的海水变成缓缓流淌的溪流,警报声拉长成低沉的嗡鸣,连思维都仿佛在糖浆中游动。
除了云澈和萧逸。
他们的意识通过共生感应连接,形成独立于外部时空的参考系。在这个参考系里,他们能“看”到时间的真实结构——不是线性流动,而是无数可能性的叠加态。此刻,潜艇正处于两种可能性的交界处:一种是被时空冲击撕碎,沉入海底;另一种是挣脱乱流,逃出生天。
而云澈创造的十七个时空奇点,就像十七根钉子,将“逃出生天”的可能性暂时锚定。
“还不够...”云澈的七窍都在流血,但他浑然不觉,“奇点太小...锚定力太弱...需要...更大的扰动...”
“怎么扰动?”
“让时间...”云澈一字一顿,“倒流。”
萧逸终于知道云澈要做什么了。不是控制时间——人类不可能真正操控时间——而是利用时空奇点产生的引力,短暂地扭曲局部的时间流向。就像在河流中扔下一块巨石,水流会暂时改变方向,但最终还是会回归主河道。
“以你的身体为代价?”
“以断裂点为支点。”云澈的眼神疯狂而清醒,“魂力已经断了...那就让它们断得更彻底...断到产生足够的时空曲率...”
这是自杀式的赌博。如果成功,时空曲率会形成短暂的“时间倒流区”,足以抵消外部的时空冲击,让潜艇脱困。如果失败,云澈的灵魂会被时空乱流彻底撕碎,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萧逸没有劝阻。他太了解云澈——这个从古代重生而来的神医,骨子里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欲。为了守护重要的事物,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赌上一切。
就像萧逸自己一样。
“那就一起。”萧逸将意识完全开放,两人的共生感应达到前所未有的深度。不再是信息共享,而是灵魂层面的交融——萧逸的冷静计算与云澈的直觉感知结合,萧逸的战斗本能与云澈的医道理解交融,形成一个全新的、超越个体的意识体。
这个意识体开始操作那十七个时空奇点。
不是蛮力推动,是精密的共振调节。就像弹奏一架有十七根琴弦的怪异乐器,每一根弦都要调到特定的频率,让它们产生的时空涟漪相互叠加,而不是相互抵消。
第一个奇点被激活。云澈左肩的魂力断裂处爆发出刺目的光,周围一米范围内的时钟开始倒转——不是幻觉,医疗仪器上的时间戳确实在回退,从14:32变回14:31、14:30...
第二个奇点激活。右膝处的时空曲率加强,那片区域的重力方向发生改变,破碎的器械碎片向上飘浮。
第三个、第四个...当第十七个奇点在云澈眉心激活时,医疗舱内的时空完全紊乱了。时间在不同区域以不同速度流动,甚至反向流动;空间被折叠扭曲,相距两米的人可能触手可及,也可能隔着一个维度。
而这一切的中心,云澈的身体正在崩解。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他的血肉完好无损,但魂力结构、意识连接、甚至存在本身,都在时空扭曲中被拉伸、折叠、撕裂。萧逸通过共生感应,清晰地感觉到云澈的“自我”正在消散,像沙堡被潮水冲刷。
“坚持住!”萧逸吼道,不是用声音,是用灵魂的共鸣,“你说过要守护他们!那四十三个异常者!你说过要建立一个让所有人不再躲藏的地方!你说过要和我一起——”
云澈的眼睛突然恢复了焦距。
那双金银双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萧逸的脸,也倒映着某种更深刻的东西:不是求生欲,不是责任感,是一种纯粹的、近乎顽固的“不愿放手”。
不愿放开这双手,不愿离开这个人,不愿放弃这个有他存在的世界。
“那就...”云澈的声音直接在萧逸灵魂中响起,“把时间...拉回来...”
十七个时空奇点同时共振。
医疗舱内,时间倒流的现象不再局限于小区域,而是扩散到整个空间。喷涌的海水倒流回裂缝,裂缝自动愈合;散落的器械飞回原处;医护人员倒退着回到工作岗位;连萧逸肩上的伤口都开始复原,鲜血倒流,皮肉愈合。
但这只是表象。真正的变化发生在潜艇外部——那片困住他们的时空乱流,在内部时间倒流的影响下,产生了剧烈的排异反应。
时空是连续的整体,局部的时间倒流就像在顺流的河中制造一段逆流,会产生巨大的涡旋。这个涡旋将潜艇“吐”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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