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带着万古冰川般的寒意与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林远和沐瞬间如坠冰窟,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骸骨王座之上,那巍峨的暗金古骸仅仅是微微低首,带来的压迫感却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仿佛整个沉眠谷地的死寂法则都活了过来,化作无形的枷锁,层层缠绕在他们身上。
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青岚之力在这纯粹的死亡意志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她脖颈处的母池印记青光急剧闪烁,像是在狂风中摇曳的残烛,传递出的不再是共鸣的喜悦,而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切的恐惧。
林远的情况同样糟糕。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庞再次褪尽,识海中原本被压制的归墟印记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召唤,再次蠢蠢欲动,冰冷的低语与古骸的警告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意志撕裂。他死死咬住牙关,万我源晶在眉心灼热发烫,全力运转,勉强维系着意识的清明,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灵魂冲击。
“前……前辈,”林远强忍着灵魂层面的战栗,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无比,“我等无意冒犯,只为求生,误入此地。若有打扰,即刻便退!”
他不敢有丝毫敌意,更不敢提及那根源碎片与原初之息。在这等存在面前,任何一丝贪婪的念头,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求生……”古骸的灵魂之音带着一丝仿佛跨越了无尽岁月的漠然,“此地……唯有永眠……方得安宁……”
它那燃烧着幽蓝魂火的眼窝,似乎穿透了林远的肉身,直视他识海中那活跃的归墟印记。
“汝之身……沾染‘终焉’之息……与吾……同源而异途……”古骸的声音似乎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那并非善意,更像是一种对同类污染物的审视,“汝之魂……却缠绕‘源初’之线……矛盾……扭曲……”
它的目光又转向沐,尤其是在她脖颈的母池印记上停留了一瞬。
“守护者……的后裔……孱弱……不堪……”
沐在巨大的压力下几乎无法呼吸,但听到对方提及“守护者”,她鼓起残存的勇气,抬起头,声音颤抖却带着坚持:“前辈……您可知‘根源母池’?可知其封印的‘源初之暗’?外界有势力正试图撕开封印,毁灭万界生机!”
她试图引起这古老存在的共鸣,哪怕只有一丝。
“毁灭……新生……轮回……常态……”古骸的回答冰冷而残酷,带着一种看透纪元生灭的麻木,“母池……封印……与吾……何干?”
它那庞大的骨臂微微抬起,指向山谷的某个方向,灵魂之音带着一丝不耐:“外界……蝼蚁……争斗……扰吾沉眠……汝等……携此‘杂质’……离去……”
随着它骨臂所指,那片区域的灰白色浓雾剧烈翻涌,仿佛有一面无形的镜子被擦亮,显现出谷地另一处的景象——
景象中,血棘状若疯魔,他带来的四名队员已尽数倒毙在地,身体干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华。而血棘本人,周身缠绕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暗紫色毒光,那毒光之中,竟隐隐掺杂了一丝与古骸同源的灰败死气!他显然动用了某种禁忌的秘法,强行汲取了队员的生命力甚至部分灵魂,并与这谷地的死寂法则短暂融合,获得了远超自身极限的力量。
他正在与一道飘忽不定的阴影激战!那阴影如同鬼魅,攻击方式诡异莫测,时而化作利刃切割空间,时而散开成无形的诅咒侵蚀灵魂,正是之前被林远一指点出的 “暗星”成员!
两者战斗的余波,不断冲击着四周,引得谷地震荡,也难怪会惊动这骸骨王座上的古老存在。在古骸眼中,无论是血棘那混杂了死气的毒能,还是“暗星”成员那扭曲阴影的力量,都是污染这片永恒沉眠之地的“杂质”。
“清理……或是……驱逐……”古骸的灵魂之音再次响起,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幽蓝的魂火锁定了林远和沐,“选择……”
林远心中念头急转。古骸显然对他们没有必杀之意,更多的是嫌恶和驱逐。它口中的“杂质”,既指血棘和暗星成员,恐怕也指他们二人身上不属于这片死寂之地的力量特性(万我源晶、母池印记,甚至归墟印记)。携此“杂质”离去,是唯一生路。
如何“携带”?恐怕不是让他们拍拍屁股走人那么简单。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滴落的原初之息和上方的根源碎片。古骸默许了这东西的存在,甚至依靠它与自身死寂法则的平衡才形成了这片独特的绝地,绝不会允许他们带走。
那么,能带走的“杂质”……
林远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看向那光影景象中疯狂厮杀的血棘与暗星成员。
“前辈,”他深吸一口气,指向那光影,“那两人,便是此地最大的‘杂质’之源!晚辈愿助前辈,将此‘杂质’……彻底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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