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置换感如同潮水般退去,脚踏实地的感觉重新回归。
林远和沐发现自己已然离开了那片令人窒息的沉眠谷地,出现在一片相对正常的青瘴林海边缘。身后是那笼罩在灰白色死寂中的山谷界限,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壁,将生与死清晰地分隔开来。阳光透过依旧浓郁的青色瘴气,投下斑驳扭曲的光斑,久违的光明感让两人都有些不适地眯起了眼睛。
劫后余生的恍惚感笼罩着他们。
沐几乎是脱力地靠在一棵古树上,剧烈地喘息着,胸口不断起伏。回想起在谷地中的经历,尤其是面对那暗金古骸时的渺小与绝望,以及林远引动死亡法则、挥手间抹杀强敌的震撼场景,她依然觉得如同置身梦境,心脏狂跳不止。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处已经恢复平静的母池印记,那与原初之息和万我源晶共鸣的奇异感觉依旧烙印在灵魂深处。
林远的状态则更为复杂一些。强行引导远超自身层次的死亡法则,虽然成功清除了敌人,但也对他的身体和灵魂造成了不小的负担。经脉中传来隐隐的刺痛感,那是过度承载高阶力量后的撕裂伤,识海也显得有些疲惫,仿佛进行了一场耗尽心神的大战。
然而,当他内视自身时,却发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首先便是那缕被封印在掌心的、属于暗星成员的精纯黑暗能量。这能量本质极高,带着浓郁的归墟特性,冰冷、死寂、充满侵蚀性,但此刻被一层灰白色的死亡法则外壳牢牢禁锢着,如同琥珀中的昆虫,无法再兴风作浪。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战利品”,或许能从中解析出关于“暗星”和“归墟”的关键情报。
其次,也是更让他惊喜的是,他察觉到自己的万我源晶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源晶本身的光芒更加凝练内敛,而在其核心深处,除了原本连接万界“自我”的共鸣网络之外,竟然多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不虚的灰白色纹路!
这纹路散发着与沉眠谷地同源的、精纯至极的死亡法则气息!它并非侵蚀,而是如同一个被烙印下的“权限印记”,或者说是一颗“法则种子”,安静地蛰伏在源晶内部。林远能模糊地感觉到,通过这缕纹路,他未来或许能更容易地感知、甚至有限度地引动与“死亡”、“凋零”相关的法则力量,当然,想要达到在谷地内那种言出法随的程度是绝无可能的,那需要依托整个谷地的特殊环境以及古骸的“授权”。
这无疑是那暗金古骸给予的、超出预期的“馈赠”。或许是因为他干净利落地完成了“清理”任务,或许是因为他体内那让它感到“矛盾”的特质引起了它一丝兴趣。无论如何,这缕“法则种子”的价值,无可估量。
除此之外,他体内原本肆虐的毒素,在原初之息的冲刷和死亡法则的间接作用下,已经被清除得七七八八,左臂恢复了知觉,只是还有些乏力。最大的隐患,依旧是识海中那归墟印记。它虽然被“原初之息”和古骸的死亡法则双重压制,变得异常安静,不再散发低语,但那如同黑沙般的存在本身并未消失,依旧牢牢扎根在他的灵魂本源深处,是一个不知何时会爆发的定时炸弹。
“你……还好吗?”沐稍微平复了呼吸,走到林远身边,关切地问道。她的目光落在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林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他将掌心那缕被封印的黑暗能量展示给沐看:“这东西,或许能让我们对‘暗星’有更多了解。”
沐看着那缕令人不安的黑暗能量,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
“嗡——!”
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急促的震动,突然从林远几乎被他遗忘的、破损的通讯单元中传出。紧接着,一道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虚拟光屏强行弹了出来,光屏上布满了雪花般的噪点,星萤那模糊不清、充满焦急与虚弱的影像断断续续地显现。
“林……远……听得到吗……?”
“星萤?!”林远心中一紧,立刻回应。沐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光屏。
“情况……危急……”星萤的声音夹杂着强烈的干扰杂音,几乎难以分辨,“‘肃风堂’……联合了‘噬星者’先锋……发动了‘寂灭风暴’行动……目标是……‘灵澜界’的世界之核……”
“什么?!”林远和沐同时失声。世界之核是一个世界的根基所在,一旦被破坏或污染,整个灵澜界都将走向不可逆的衰亡!这比抓捕圣女、寻找母池钥匙更加狠毒,是彻头彻尾的毁灭行径!
“他们……动用了一件……来自‘归墟’的禁忌遗物……‘凋零之楔’……侵蚀速度……极快……我们……抵挡不住……”星萤的影像剧烈闪烁,声音也越来越虚弱,“茶会内部……‘指引派’彻底压制了我们……我无法……提供更多支援……”
她的影像最后定格在一个充满绝望和恳求的表情上:“林远……阻止他们……否则……灵澜界……万我网络的重要节点……都将……”
话音未落,通讯戛然而止,光屏彻底熄灭,无论林远如何尝试,都无法再次连接。
空气仿佛凝固了。
刚刚摆脱险境,还没来得及喘息,一个更加巨大、更加迫在眉睫的危机,如同沉重的乌云,轰然压在了两人心头。
肃风堂、噬星者、归墟遗物、世界之核……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意味着一场针对灵澜界的、旨在彻底毁灭的闪电战!
林远猛地握紧了拳头,掌心中那缕被封印的黑暗能量似乎都感受到了他沸腾的杀意,微微震颤起来。他看向沐,沐的眼中也同样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种与家园共存亡的决绝。
“我们必须立刻去世界之核所在!”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那是守护者后裔的本能。
林远重重点头,眼神锐利如刀。灵澜界不仅是沐的家园,也是他万我共鸣网络中一个正在变得重要的节点,更是对抗“归墟”与“暗星”的前线阵地,绝不容有失!
“走!”
没有丝毫犹豫,两人辨明方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两道流光,向着灵澜界的心脏,也是这场毁灭风暴的中心,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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