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灰色雾海的瞬间,仿佛一步从喧嚣的尘世跨入了绝对的静默死域。外界的一切声音——风声、远处碎块碰撞的闷响、能量流动的嘶鸣——尽数消失,被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死寂所取代。唯有两人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以及能量护罩与灰雾侵蚀发出的细微“滋滋”声,在这片绝对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灰雾浓郁得化不开,视线严重受阻,即便以林远的目力,也只能看清周身十米左右的范围。神识探出,也如同陷入泥沼,被那混乱的空间之力和灵魂侵蚀特性层层削弱、扭曲,反馈回来的信息支离破碎,难以形成有效的感知。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
林远全力维持着能量护罩,将终结之力的湮灭特性催发到极致,才能勉强抵挡住灰雾那无孔不入的侵蚀。他能感觉到,护罩的能量正在持续而稳定地消耗着。沐的情况稍好,她的青岚之力蕴含的生命气息与灰雾的死寂形成某种对抗,但同样消耗巨大,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这里的空间是破碎的,跟紧我,一步都不能错。”林远沉声道,他的空间感知在这里受到了极大压制,但凭借着源初战甲与星旅者技术的微弱共鸣,以及对空间法则的基础理解,他还能勉强分辨出一些相对稳定的“路径”。
这些路径并非实体,而是存在于扭曲空间夹缝中的、能量流动相对平缓的线条,如同暴风雨海洋中暗流下的潜流,稍有不慎,偏离路径,就可能被卷入空间乱流,或者触发某些未知的危险。
两人如同在雷区中行走,速度极其缓慢。林远在前,每一步都经过仔细感知和计算,沐紧随其后,脚步丝毫不差。
沿途,他们看到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灰雾中,偶尔会浮现出一些凝固的、保持着惊恐或挣扎姿态的尸骸。这些尸骸并非腐烂,而是如同被时光冻结,血肉干瘪,肌肤呈现出与灰雾类似的颜色,他们的表情扭曲,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经历了无法言喻的大恐怖。有些尸骸的穿着,与黑石营地的拾荒者类似,显然是不幸闯入此地的探索者。
越往深处,尸骸的数量似乎越多,而且开始出现一些形态奇异、并非人类的骨骸,显然年代更为久远。
死寂、诡异、危机四伏。
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的灰雾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隐约可见一片相对开阔的、由黑色岩石构成的平台。而在平台的中心,矗立着一座约三人高的残破石碑!
石碑的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青灰色,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碑体的上半部分已经断裂缺失,但残存的下半部分上,赫然雕刻着那个熟悉的、由星辰与路径构成的星旅者徽记!徽记下方,还有几行模糊不清的、用一种流转着微光的奇异文字书写的铭文。
圣所钥匙和晶体薄片传来的感应,在此刻达到了顶峰!目标就在眼前!
然而,林远却猛地停下了脚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石碑周围的空间。
“有东西。”他低声道。
沐也凝神望去,只见在石碑基座周围的灰雾中,若隐若现地漂浮着几团半透明的、人形的虚影。这些虚影没有具体面容,只有模糊的轮廓,它们无声地环绕着石碑飘荡,散发出一种纯净却冰冷的灵魂波动,与那些尸骸上的死寂怨念截然不同。
“是……守护灵?还是被困于此地的残魂?”沐不确定地说道。
就在这时,那几道虚影似乎察觉到了闯入者,齐齐“转头”,将无形的“目光”投向了林远和沐。虽然没有五官,但两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审视、探查的意念。
紧接着,一道信息流,并非通过语言,而是直接以灵魂共鸣的方式,传入两人的意识:
“后来者……”
“此乃‘引路之碑’,记载通往‘希望之所’的片段……”
“欲得指引,需经‘心镜’之试……”
“映照汝心,明辨汝道……”
“通过者,可得坐标,失败者,魂留此地,化为吾等一员……”
随着这道信息的传入,那几道半透明的虚影缓缓飘近,它们的身形开始变得清晰,竟然逐渐幻化出了与林远和沐一模一样的外貌、气息,甚至灵魂波动!
四个“林远”,四个“沐”,如同镜中倒影,静静地悬浮在灰雾之中,将两人包围。它们眼神空洞,却散发着与本体别无二致的能量威压!
“心镜之试……映照己身?”林远眉头紧锁。他明白了,这试炼并非武力对抗,而是要面对“自我”的拷问!这些镜像,拥有与他们完全相同的力量和记忆,如何战胜?
是找出镜像与真实的不同?还是……战胜内心深处的迷茫与弱点?
就在林远思索对策之时,那八个镜像,动了!
它们并非发动攻击,而是各自摆出了不同的姿态,引动了不同的力量——
一个“林远”镜像,周身暗金守护之光炽盛,化作绝对防御壁垒,眼神坚定,仿佛要守护身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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