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对稳定、能量充沛的星旅者圣所,骤然潜入这片被浓郁凋零迷雾笼罩、法则紊乱、生机几近断绝的灵澜界,巨大的反差让林远和沐都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空间褶皱的阴影提供了短暂的庇护,两人收敛所有气息,如同两块冰冷的陨石,悬浮在死寂的虚空中。林远全力运转 “万象枢机” ,一层极其淡薄、模拟着凋零法则波动的灰蒙蒙力场笼罩周身,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沐则将生命古树之力彻底内敛,只在体内缓缓流转,以备不时之需。
透过稀薄的迷雾和扭曲的空间,他们能清晰地看到下方的景象——那是一片令人心碎的焦土。曾经生机勃勃的青瘴林海,如今只剩下大片大片碳化的、扭曲的黑色树干,如同指向灰暗天空的绝望手臂。大地干裂,河流化为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泥潭,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腐臭以及那种深入灵魂的冰冷死寂气息。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些如同巨大黑色荆棘般,深深扎入灵澜界大地深处的金属装置。它们遍布视野所及,不断蠕动着,如同活物,贪婪地抽取着脚下星球最后的本源,将其转化为更多的灰黑凋零迷雾,并通过顶端的喷射口,源源不断地排入大气。这些“凋零荆棘”的根部,隐约可见肃风堂的徽记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他们在把灵澜界……当成培养‘凋零’的温床!”沐的声音通过神识传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悲痛。她能感觉到,脚下这片生养她的土地,正在发出无声的哀嚎。
林远眼神冰冷,他通过灵魂纽带,能更清晰地感知到世界之核处那一点新生火种的艰难处境。它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烛火,被无穷无尽的凋零迷雾包裹、侵蚀,虽然依旧顽强,但其光芒正在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黯淡下去。必须尽快抵达那里!
“跟我来,走能量稀薄区和空间扭曲带。”林远低声道,他的感知在“万象枢机”的辅助下,穿透层层迷雾,分析着能量流动与空间结构,找到了一条相对隐蔽、监控可能较弱的路径。
两人如同鬼魅,在凋零迷雾与破碎的山川间悄无声息地穿行。源初战甲的隐匿功能发挥到极致,几乎不产生任何能量波动。林远不断微调着模拟力场,使其与周遭环境完美同步。
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凋零带来的惨状。一些来不及撤离或被抛弃的本土生物,化作了干瘪的尸骸,保持着临死前挣扎的姿态,被灰黑色的晶化物覆盖。一些区域残留着战斗的痕迹,显然是青岚族或其他抵抗力量曾在此地与肃风堂的部队交战过,但结局不言而喻。
偶尔,会有肃风堂的小型巡逻艇低空掠过,探照灯如同幽灵的眼睛扫过大地。但林远总能提前预警,带着沐巧妙地避开探测范围,或者利用地形和空间褶皱隐藏。
然而,越靠近世界之核所在的区域,警戒就越发森严。不仅巡逻艇的数量和频率增加,天空中开始出现一些悬浮的、如同眼球般的侦测节点,它们不断旋转,散发出无形的扫描波纹。地面上,那些“凋零荆棘”装置之间,也开始出现能量连接,形成了一张覆盖大地的监测网络。
“前面是警戒区核心了。”林远在一处崩塌的山体裂缝中停下,目光凝重地望向前方。那里,凋零迷雾浓郁得如同实质,翻滚涌动,隐约可见无数侦测节点的红光在雾中闪烁,如同星罗棋布的死亡之眼。一张由能量构成的、覆盖了整片天空与大地的无形巨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强行穿越,几乎必然会被发现。
“走地下。”沐忽然指向脚下焦黑的大地,“我的青岚之力对土壤和植物残留的生机还有微弱感应,这些‘凋零荆棘’的根系虽然破坏了地脉,但深处或许还有残存的、未被完全侵蚀的古老地下通道,那是青岚族先民留下的避难所。”
这无疑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地下环境未知,且很可能同样布满了凋零荆棘的根须,风险极大。但相比于硬闯天上的监测网,这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林远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他相信沐对这片土地的感知。
沐闭上双眼,双手按在焦黑的地面上,极力感应着那微乎其微的、源自大地深处的生机残留。片刻后,她睁开眼睛,指向一个方向:“那边,大概三百米深,有一条古老通道的残余结构,虽然破损严重,但似乎还未被荆棘根须完全占据。”
林远不再犹豫,右手指尖暗红杀戮之气凝聚,化作一道极其凝练、带着钻透特性的能量束,悄无声息地开始向下挖掘。他控制着能量输出,避免产生过大的震动和能量逸散。
挖掘过程异常艰难。土壤早已被凋零气息浸染,坚硬如铁,且蕴含着腐蚀性能量。林远不得不持续输出力量,并分心维持模拟力场。沐则在一旁警戒,并不断以生命之力净化挖掘出的土壤,防止气息泄露。
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他们才成功挖通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斜向下的狭窄通道,抵达了沐所感应到的那个古老地下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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