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妥善安排“幽谷”防卫,留下足够守备力量和隐蔽的应急联络通道后,部队主力开始有条不紊地整装北上。
牺牲将士的骨灰被郑重安置,重伤员留在后方安全据点继续疗养,他们的家人得到了加倍的抚恤和承诺。
北上的路途并非一帆风顺。
林家军打着抗敌保境、恢复秩序的旗帜,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逐渐赢得了沿途不少村镇的民心。
但同样遭遇了数次袭击——有时是收编失败、恼羞成怒的土匪武装,有时是疑心重重、怕被吞并的小股军阀。
战斗规模不大,却颇为频繁,像是不断试探林家军锋刃的碎石。
林铭和陈真等人敏锐地察觉到,在这些零散冲突的背后,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观察。
某些溃败的敌人撤退得过于“有序”;某些本该一哄而散的土匪,抵抗意志却异常顽固,甚至带着点不该有的战术配合痕迹。
偶尔抓获的俘虏中,也会有人透露出曾接受过“神秘组织”的指点或资助,但再追问便茫然不知细节。
复兴会的影子,似乎并未远离,只是化整为零,融入了这片土地固有的混乱与硝烟之中,继续着他们“观察”与“测试”的冷血游戏。
他们或许在评估林家军北上的真实意图、战力极限、以及在不同环境下的应变能力。
林铭对此心知肚明。
他命令部队保持最高级别的战时警惕,侦察范围扩大一倍,任何异常迹象都必须上报。
部队在一个叫“灰岩堡”的旧军寨暂驻休整时,深夜,林铭独自站在简陋指挥所的窗前,望着北方沉沉的夜色。
顾启明悄声走近,递上一份刚刚通过秘密渠道收到的、语焉不详的情报简报,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东京来人,北上途中,目标未明,疑似与‘复兴’有关。”
林铭捏着薄薄的纸片,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星。
“果然……他们不会只看不动。”他低声说,语气里没有意外,只有冰冷的决意,
“传令下去,明日提前拔营。路线做微调,按第三备用方案执行。另外,通知‘钉子’们,可以开始‘松动’了。”
“钉子”,是出发前就预先安排、以各种身份分散潜入北方可能关键地域的精干情报人员。
他们的任务不是战斗,而是潜伏、观察,并在必要时,制造一些“偶然”的混乱,或者提供关键的“误导”。
复兴会想观察他,评估他?
那他也必须让这场博弈,变得更加“有趣”才行。
北上之路,不仅是开拓求生之路,也成了与无形之敌激烈博弈的棋盘。
每一步前进,都需慎之又慎,因为阴影中的眼睛,从未真正闭上。
而真正的敌人,或许就在下一个路口等待着他们。
二月初,林铭的部队抵达热河边境。
一万多人的队伍装备精良,纪律严明,远非一般地方军阀可比。
“司令,前面就是朝阳县。”赵铁柱指着地图,
“当地有一支二千余人的土匪武装,头目叫‘座山雕’,在这一带颇有势力。”
林铭站在山岗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县城:“背景查清楚了吗?”
“原是奉军的一个营长,中原大战后部队被打散,就拉了一帮人在此落草。抢劫过往商队。”
林铭放下望远镜:“派人送信,说我明日请他喝酒。”
赵铁柱一惊:“司令,这太危险了!这些土匪凶残成性……”
“正因为他们凶残,才要会一会。”林铭轻笑,
“况且,在这种地方立足,光靠谨慎是不够的。”
次日中午,朝阳县城最大的饭馆被清空,只有中央一桌坐着几人。
林铭只带了陈真和两名护卫,平静地品着茶。
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后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他娘的,什么人这么大架子,请老子喝酒还不出来迎接?”
门帘掀开,一个满脸横肉、身着旧军装的中年汉子大步走入,身后跟着七八个持枪的土匪。
林铭起身,拱手道:“久闻座山雕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豪气干云。在下林铭,特备薄酒,请坐。”
座山雕上下打量林铭,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人物,原来是个白面书生!带几个兵就敢来老子的地盘撒野?”
林铭不以为意,自顾自坐下:“林某此来,是想与雕爷谈笔生意。”
“生意?”座山雕大马金刀地坐下,一脚踩在凳子上,
“你能跟老子谈什么生意?”
林铭给座山雕斟满酒:“我要在此地建立根据地,需要人手。雕爷和你的弟兄,可以加入我的部队,享受正规军待遇。”
座山雕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小子疯了吧?想收编我?”
他身后的土匪们也哄笑起来。
林铭平静地等他们笑完,才缓缓道:“中原大战已经结束,蒋介石下一步就是清理各地杂牌武装。你以为你能在这偏僻之地独善其身?”
座山雕笑容收敛,冷哼一声:“老子有千把号人,熟悉地形,谁来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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