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装后的飞行器如同沉默的幽灵,在云层之上以极限速度向北疾驰。舱内气氛凝重,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设备运转的细微声响。
寒澜坐在舷窗边,苍白的双手紧握成拳,湛蓝的眼眸死死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逐渐变得荒凉的大地。越往北,气温急剧下降,舷窗外开始出现连绵的雪原和巨大的冰川,阳光照射在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我们已进入北极圈范围。”青鸾看着导航系统上不断跳动的坐标和数据,“环境温度零下四十五度,并且还在持续下降。外部能量读数显示,前方存在大规模、高强度的能量干扰区,与寒澜描述的北冥外围屏障特征吻合。”
李季闭目凝神,规则感知领域尽可能地向远方延伸。他“看”到的不再是清晰的能量流动,而是一片混沌、狂暴、仿佛能将一切秩序撕碎的极寒乱流。在那乱流的中心,有一股无比庞大、却又显得异常“痛苦”和“浑浊”的冰冷意志,那应该就是被污染的“万载玄冰”以及其所在的北冥核心区域。
“能量干扰太强,常规导航和探测手段接近失效。”李季睁开眼,看向寒澜,“寒澜,接下来要靠你了。”
寒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悲愤中冷静下来。他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一个备用接口上轻轻一点,一缕精纯的湛蓝色水灵之力注入其中。顿时,主屏幕上原本杂乱无章的信号和扭曲的地图,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一条极其细微、若隐若现的、由某种特殊水脉频率构成的“路径”,在混沌的背景中显现出来。
“这是‘玄水灵径’,”寒澜解释道,声音带着一丝部族传承的自豪与如今已成绝响的悲伤,“只有身负纯净玄水血脉,并能感应到玄冰本源的族人才能感知和引导。这条路径避开了能量乱流最狂暴的区域,也绕开了几个已知的、被那些怪物占据的前哨……但路径本身也不稳定,而且,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已经发现了这条密径。”
这是一条希望与风险并存的道路。
“足够了。”李季点头,“青鸾,切换至手动潜行模式,跟随灵径指引。寒澜,你负责实时校正路径。”
“明白。”青鸾立刻接管操控,她的专注和精准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飞行器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如同在雷区中行走的探雷者,小心翼翼地沿着那条虚幻的灵径,一头扎入了那片肉眼可见的、如同巨大白色风暴般的能量干扰区。
一进入干扰区,飞行器立刻剧烈颠簸起来,仿佛随时会被无形的巨力撕碎。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冰雪和混乱的能量流遮蔽了一切视线,连精神力探测都受到极大压制,只能依赖寒澜指引的那条微弱灵径。
寒冷刺骨,即便有舱内环境控制系统,一股源自能量层面的极致寒意依旧渗透进来,让人的血液似乎都要冻结。李季默默运转体内力量,戊土精气的厚重、建木生机的温暖、文明薪火的恒定、源质金萃的锐意流转不息,勉强抵御着这股寒意,同时他也分出一丝力量护住青鸾和寒澜。
寒澜对此地的极寒似乎天然适应,但他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并非因为寒冷,而是因为越靠近北冥核心,他越能清晰地感受到“万载玄冰”传来的、那种被污秽侵蚀的痛苦悲鸣,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属于族人和入侵者厮杀后残留的血腥与寂灭气息。
飞行器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艰难穿行了数个小时,期间数次遇到小的能量漩涡和冰晶风暴,都被青鸾凭借高超的技术和寒澜的及时指引险险避开。
突然,寒澜身体一震,指着主屏幕上灵径一个微小的分支:“这边!灵径显示这边有异常的能量淤塞和……强烈的死寂气息!可能是一个被攻破的小型哨所或者……战场!”
李季和青鸾对视一眼。
“靠近侦查,保持警惕。”李季沉声道。
飞行器调整方向,沿着分支灵径小心翼翼地向侧下方潜去。穿过一片浓密的、蕴含着冰刺的能量云团后,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呼吸一窒。
下方是一个被巨大冰川环抱的小型山谷,山谷中原本应该有几座由晶莹冰块构筑的建筑,此刻却已大半坍塌,化为废墟。冰面上覆盖着大片大片已经冻结的、呈现出暗蓝色的血迹,以及无数破碎的、穿着类似寒澜那种古朴服饰的尸体残骸!一些体型怪异、覆盖着暗红冰晶的寂灭眷族正在废墟间蹒跚游弋,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这里,显然是玄水部族的一个外围哨所,已然被彻底摧毁!
“阿叔……阿雅……”寒澜看着下方那些熟悉的服饰碎片和战斗痕迹,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眼中是无尽的痛苦与仇恨。
“冷静!”李季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有力,“记住他们的牺牲,但不要被仇恨吞噬!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阻止更多的悲剧发生!”
寒澜猛地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再睁开时,眼中的痛苦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冰海般的寒冷与坚定。“我明白……我们走,不能在此久留,这里的能量波动可能会引来更强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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