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规则风暴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混沌潮汐,裹挟着破碎的镜面、湮灭的能量流以及哀嚎的规则碎片,席卷了整个水之本源界的核心区域。这片曾被混沌之子化为灰败死域的空旷,此刻变成了更加危险、更加不可预测的绝地。
“渊行舟”在这狂潮中,如同一片被撕扯的落叶,失去了所有动力和控制,翻滚着、颠簸着被抛向未知的深处。舰体外部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和断裂声,内部则是一片黑暗与死寂,只有应急电源提供的微弱红光,映照出一张张苍白而紧闭的面孔。
青鸾在剧烈的撞击和翻滚中,死死抱住固定在舱壁上的扶手,另一只手则本能地护住臂环上的“守护之环”。她能感觉到指环传来的温度正在迅速降低,李季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只剩下一点代表“存在”的星火,在她心间顽强闪烁。过度透支的精神力带来的剧痛和虚空感阵阵袭来,但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寒澜的声音透过舰内残存的通讯回路响起,断断续续,却依旧带着令人心安的冷静:“所有人……检查自身状态……报告损伤……”
短暂的沉默后,陆续有声音回应,带着压抑的痛苦和喘息。
“引擎……完全失效……结构完整性……低于百分之三十……”
“灵能屏障发生器……熔毁……精神链接网络……瘫痪……”
“光羽祭祀长昏迷……生命体征微弱……”
“缚空长老……左臂规则性湮灭损伤……”
“星空巨人甲三……符甲过载崩解……重伤……”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这艘承载着联盟希望的特种舰船,已然处于解体的边缘,而船上的成员,也几乎个个带伤,战力十不存一。
“寻找……相对稳定的规则流……借助风暴余波……脱离核心区……”寒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指令依旧清晰。她凭借自身对规则的敏锐感知,在狂暴的乱流中,艰难地辨识着那些相对平缓的、可能通往安全区域的“规则暗流”。
“渊行舟”残破的舰体,跟随着寒澜指引的方向,如同冲浪者般,在毁灭的潮头起伏、滑行,每一次方向的微调,都险象环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撕碎。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舰体外的剧烈震动和令人心悸的规则嘶嚎声,终于开始逐渐减弱。翻滚的速度慢了下来,最终,舰船仿佛撞入了某种粘稠的介质,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外界不再是那片狂暴的毁灭风暴,也不再是灰败的死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无的、空旷的宁静。这里的水体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近乎透明的蓝色,规则流动缓慢而平和,仿佛大战后疲惫的沉睡。
他们似乎闯入了一片未被混沌之子污染,也未被刚才那场规则大爆炸波及的、水之本源界的“边缘净土”。
“我们……暂时安全了。”寒澜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她解开了自身的安全固定,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玄冰战甲上布满了裂痕,冰蓝的光华黯淡到了极点。
幸存的队员们相互搀扶着,检查着彼此的伤势,处理着最紧急的规则创伤。没有人说话,劫后余生的庆幸被巨大的损失和疲惫所冲淡。光羽祭祀长被平放在地,另一位略通治疗法术的长老正在为她稳定伤势;失去左臂的缚空长老脸色惨白,默默以灵力封住伤口;重伤的星空巨人躺在角落,呼吸微弱。
青鸾松开了几乎僵硬的手,第一件事就是去感知臂环。指环冰冷,那点星火般的意志依旧存在,但没有回应她的呼唤。李季为了最后那一击,为了维持“心光锚点”,消耗实在太大了,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眠。
她心中一阵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她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寒澜身边:“寒澜尊者,我们接下来……”
寒澜望着观测窗外那片宁静到诡异的蓝色水域,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此地不宜久留。混沌之子虽灭,但其崩解引发的规则动荡恐将持续很久,可能吸引来水界其他未知的危险。而且,‘渊行舟’已无法航行,我们必须找到其他方法离开水之本源界,或者……等待救援。”
她看向青鸾臂环上的指环:“李季尊者情况如何?”
“他沉睡了,但还在。”青鸾轻声道。
寒澜点了点头:“他是我们能否顺利返回的关键。在他苏醒前,我们需固守待援,并尽快修复舰船的基础维生和通讯系统。”
命令下达,幸存者们强打起精神,开始在这片陌生的宁静水域中,进行着艰难的战后整顿与求生。
一位伤势较轻的天空殿长老尝试向外发送微弱的求救信号,但信号如同石沉大海,被这片本源界独特的规则环境所隔绝。另一位工程师则带着还能活动的队员,开始检查“渊行舟”残骸,试图修复最低限度的生命维持和定位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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