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达,刚刚完成权力更迭的地下水都,便如同被注入了全新意志的巨大机械,以一种冰冷而高效的方式,重新开始运转。
亡灵士兵们在伊莫克命令下行动起来。
他们没有斯卡文鼠人的嘈杂与混乱,也没有人类军队的号角与战鼓。
他们只是沉默地,如同从坟墓中爬出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执行着来自吸血鬼指挥官的每一道指令。
数十名被俘虏的、还在因为突如其来的政变而感到惊恐和茫然的斯卡文船工,在那些手持长矛和巨大塔盾的骷髅士兵的押送下,被驱赶到了港口。
他们被迫拿起工具,开始对自己那艘虽然破烂但至少还算熟悉的死亡拥抱号进行最后的检修和维护。
擦拭船壳上那些因为海战而留下的焦黑痕迹,加固已经有些松动的缆绳和桅杆,以及将一桶桶淡水和发黑玉米面粉装填进货仓。
他们的动作战战兢兢,每一次挥动锤子或拖动木箱时,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眼身边那些空洞的、闪烁着灵魂之火的骷髅眼眶,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这些沉默守护者长矛下的下一个牺牲品。
与此同时,伊莫克则独自一人,乘坐着一艘由吸血鬼驾驶的,速度极快的小型突击艇,跨越了那片隔开水都与殖民地的狭窄海峡,再次来到了海对岸那座初具规模但却死气沉沉的尼赫喀拉殖民地——新·喀穆里。
说实话,伊莫克一直觉得这个名字起得非常糟糕。
喀穆里,那是尼赫喀拉最伟大的内陆城邦,是永恒之王们的沉眠之地,它的荣耀在于那些高耸入云的金字塔和守护着它们的无尽沙海。
而眼前这座位于丰饶河口的殖民地,潮湿、泥泞,到处都是砍伐了一半的原始森林和新建的、摇摇欲坠的木头房子,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植物和海洋的咸腥味。
把它叫做新·赞迪里,或者新·莱弥亚,甚至叫新·莱巴拉斯,都要比叫新·喀穆里来得更贴切一些。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命名问题的时候。
伊莫克脸色沉重地走下小艇,踏上了殖民地那由泥土和碎石铺就的简易码头。
整个据点都笼罩在一片压抑而又萎靡的气氛之中。
夜幕早已降临,城内虽然稀稀拉拉地点亮了一些火把和篝火,但光线昏暗,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更多的角落则被浓重的黑暗所吞噬。
那些刚刚从地狱般的战场上败退下来的尼赫喀拉士兵,从城墙边上,到一排排刚刚修建出来的木头和夯土制造的房子前,再到城市的中心,到处都是。
这些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蜷缩在那些临时搭建的营房门口,或者干脆就靠着潮湿的城墙,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那片漆黑的,仿佛随时都会有恶魔从中窜出的原始森林。
他们大多一言不发,连平日里最喜欢的,用来打发时间的掷骰子游戏都没有了兴致。
甚至,就连那些被他们当作最廉价的战利品和发泄工具的埃斯塔利亚本地白人女奴隶,此刻也被他们弃之不顾。
往日里总能听到各种粗俗笑骂声和女性哭泣声的奴隶营,此刻也安静得如同坟墓。
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将他们所有的欲望和活力都彻底吞噬了。
伊莫克穿过这些失魂落魄的士兵,一直走到了据点的中心。
这里原本是一片空地,按照最初的规划,是准备用来修建未来的神殿区和领主府邸,甚至新的城邦的国王王宫的地方。
现在,一座由无数巨大的砂岩砖块堆砌而成的,虽然规模不大但却异常坚固的袖珍金字塔,已经拔地而起。
它的表面光滑平整,接缝处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缝隙,散发着一股古老而又压抑的强大气息。
这是尼赫喀拉人传承了数千年,专门用来隔绝和抑制魔法能量的古老技术。
在金字塔的外面,数十名来自莱巴拉斯的随军法师,正围坐在一起,他们的手中捧着各种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魔法水晶和护符,口中念诵着复杂的咒语。
在他们的引导下,一道道金色的光环,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来,缓缓地注入到金字塔的外面,利用魔法安抚那些因为亲眼目睹了恶魔的恐怖景象而精神濒临崩溃的士兵。
然后,他们便让那些守候在旁边的,他们的战友,抬着这些已经被施法完毕的士兵,进入那个已经隔绝的所有魔法的金字塔之类。
即便如此,外面的人,依旧能从金字塔那厚重的砂岩墙壁之后,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些压抑的、充满了痛苦与疯狂的嘶吼声。
伊莫克不禁在心中感叹。
如果不是他们在出发之前,就做好了和埃斯基翻脸的最坏打算。
未雨绸缪地从尼赫喀拉本土,用整整十艘运输船,运来了这些经过特殊处理的、能够有效隔绝魔法之风的砂岩,恐怕现在整个新·喀穆里,早就因为混沌的腐蚀而变成一座名副其实的疯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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