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许久,道:“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
说完,他便真的走了。
我纵使真的生气也无处发泄,只好唤了宫女进来扶我躺下休息。
“王妃怎么又和殿下吵架了?”进来服侍的宫女名唤燕儿,我从小便见过,颇为相熟,故言语间没什么忌讳,此刻她怕还只是以为我和胤晟是和从前一样闹别扭。我不多做解释,只道:“又不是第一次吵架,有什么稀奇?”
燕儿道:“王妃昏迷了七日,王爷便在这守了七日。眼珠都是红的,眼底青得跟抹了炭似的,王妃没瞧见?一醒来就和人家吵架,我都替王爷委屈。”
我正捧着杯子喝水,闻言抬眸白她一眼,道:“那你去找他吧。”
“哎呦!您瞧瞧!太后说的果然没错,就不能在您跟前提王爷,一提您就炸了。”
“那你还敢提?”
她收了茶杯,撤了我身后的软枕,扶我躺下,道:“这叫仗义执言。”
只见她一个人忙前忙后,始终不见阿荷,便问:“阿荷呢?”
“阿荷姐姐养伤呢。”
“她也受伤了?”我记得那日我明明推开了阿荷,她怎么会受伤?
燕儿道:“相比于王妃,阿荷姐姐伤得不算重,就是肩上被簪子刺得深了些,不方便活动,没法侍候您,过两日就好了。”
“那安王妃可好?”
燕儿撅了撅嘴角,道:“说是受了惊吓,在府里休养呢。她伤阿荷姐姐的时候可没见她那么柔弱。”
原来阿荷是她伤的。
我又盯着纱帐发了会儿呆,从枕头底下抽出那本《明嘉遗事》,随手翻看。
过了一会儿,传来两声敲门声,燕儿出去看时,却是胤晟站在外头。
“王妃,是王爷来了。”
我不想见他,便收了书,合眼假寐。
燕儿笑嘻嘻地迎他进来,道:“王爷放心,王妃醒着呢!”说完便掩上门跑出去了。
这死丫头,真不如我的阿荷贴心。
胤晟不知端了什么糕点过来,冒着热气,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他道:“这几日除了汤药和稀粥你都没怎么进食,这是季前辈教膳房做的药糕,对你的伤有好处,起来吃点?”
我不理会,他偏又厚起脸皮坐在我床边赖着不走,自顾自话:“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在维护安王妃。可是我有什么理由维护她?你总是介意我和她从前的事,可我和她从前并没有什么。若非我认错了人,我和她又怎会有这些牵扯?”
我嘀咕道:“你和她的牵扯多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他语气微顿了顿,只觉得我是在吃味,轻笑了笑,接着道:“你想保下素青,可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她曾经是你身边的人,我信你,但旁人不一定信你,你现在急着去见她,难免惹人生疑。不如先把伤养好,再做打算也不迟。”
我道:“我等得及,可素青未必等得及,若是江舒颜那边再有动作怎么办?”
“你放心,她脾气硬得很,有些事除了你谁也不肯说,我又吩咐过不能对她用刑审问,安王那边的手还暂时也伸不到天牢里,她现在很安全。所以,你得沉住气,养好伤再去见她也不迟。”
我不说话,仍在想素青行刺的缘由,虽然我一直和胤晟说她是被人逼迫,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我自己也是费解。她是外公给我的人,又在了然师太身边待过许多年,性情稳重,怎会如此贸然行事。就算是她知道了了然师太的死因,但我当初送她进安王府的时候就已提醒过她,她不应如此冲动才是。她若是受人胁迫,可那人已经被我安置妥当,江舒颜还能拿谁去威胁她?
我左右想不通。
而此刻,那碟香气四溢的糕点就在我眼前,更扰乱我的思绪。
“左右是我的不是,没料到她如此恨你。”他伸手扶我起来。“别想了,先吃点东西。”
我没理会他,只接借着他的力坐起来,趁我出神,他手臂一收将我带进怀里。
我挣了挣,去找我的靠枕。
“别乱动,当心又碰着伤。”
“放手!”
“还在生气?”他递来一块糕点,我顺手接过。
“我没有生气。”我道。
那糕点雪白松软,似冬日枝头上擎的一抔雪,我掰下一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品,然而这味道却却辜负了它的好模样,当真如同嚼蜡一般难以下咽。
我看着手里剩下的半块糕点,扔也不是,吃也不是,只拧着眉发愁。
“确实是难吃了点,但你现在除了这个也吃不了别的,总不能一直饿着。等过了这几日,伤好了些,我带你去临江楼。”
“嗯。”我喝了些水,强咽下去,冲他笑了笑,道:“既然是季爷爷为特制的,自然是为我好,我总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心意。其实也不是很难吃,你尝一个?”
确实不难吃,入口软糯,就像没加糖的桂花糕,只是那桂花香变成了药香。
“好。”他接过糕点,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咬下去,神色如常,倒像是我的舌头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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