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清楚。”蜂矢轻耸肩膀,她对克里夫的威胁论并不是特别感冒,毕竟她就是干这一行的,其中的风险又怎能不清楚呢?她在担心的是别的事情。
“中校死了,这意味着我们不能继续仰仗他手下的那些雇佣兵了,而想要让公司的正规士兵出动需要合理的动机和稳定的目标,现在这两样我们都没有。
——我们在为一家PMC工作,克里夫,我们追求的是‘利润’。仅仅为了杀一个组织中层人员而大张旗鼓地派遣公司的正规士兵,但凡出现什么差池,我们就都可以剖腹自杀。
——当然,我们也可以找别人来帮忙,比如当地的黑帮什么的,但是据我所知,东京有很多黑帮都是组织的下级组织,所以......很难办。”
“——我加入。”就在蜂矢言明利害之时,宫野明美终于做下决定,“我们的确得想办法处理掉比特酒,不能让他继续威胁我们的计划。”
克里夫满意地笑了,而蜂矢则是不置可否。
既然已经做下决定,接下来就需要想办法施行了。
宫野明美和克里夫这边会尽快找到一些战斗人员,公司在东京的正规士兵没到关键时刻还是不能随意调动的。
而蜂矢呢,作为公司安插在组织里的内鬼,她需要想办法搞清楚比特酒的位置——这其实很难办到,毕竟她根本没办法接触到比特酒的圈子。
但她并不介意严峻的挑战。
XXX
夏布利终于忙完了工作下班回家,走进家门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四点。但她并没有休息,而是去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浓咖啡,随后又端着她那近似四分之一圆柱体的造型十分特别的马克杯径直来到书房,反锁房门,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份包裹好的文件。
——根据她手下的汇报,这些文件都是从宫野明美的临时公寓里翻出来的,原本被君度扣押,但是她的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窃取了一部分转交给夏布利。
夏布利也并不完全信任君度,比特酒和宫野志保这次的出行计划被敌人洞悉,所以才会被伏击,足以说明组织里有泄露情报的内鬼,她知道她不是内鬼,那么只有可能是比特酒把出行计划也告诉了别人——君度很显然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假如君度是内鬼的话,他完全有机会将比特酒的出行计划泄露给中校,酿成现如今的这个局面。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
所以她才会让自己的手下盗走一部分君度缴获的文件,她希望能够通过这些文件判断出到底是谁背叛了组织——哪怕找到一些线索都是不亏的。
在间谍领域,有一句老生常谈的话便是,抓卧底并不是看谁的枪准,看谁的子弹多,而是看谁耐得住性子,从成堆的文件、档案、甚至是垃圾里面找出线索。
这便是夏布利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打开档案袋,把一叠文件倒在桌子上,一页一页地仔细阅读。
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直读到哈欠连连,脖颈也逐渐麻木起来,她才肯从椅子上站起身,伸展一下胳膊,捏捏自己的脖子。
根据近一个多小时的研读,夏布利明确了一件事。
——这些文件很明显都是从组织内部泄露出去的,其中还不乏有夏布利亲自签过名的文件。当然它们并非原件,而是那个内鬼偷偷打印出来的——但这些文件毫无疑问都是机密,平常的成员根本不可能接触的到。
想想看,文件里有涉及组织据点情报的、有涉及物资运输的、有涉及交易内容及其明细的、有涉及行动计划的,甚至,还有涉及宫野志保的......
夏布利自然能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说明内鬼的层级很高很高,很有可能在管理层之上的领导层——不过她很冷静,她现在需要静下心来分析一切有可能出现的纰漏,并试着推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是一场持久战。
她用套在手腕上的头绳绑住自己的披肩长发,然后重新坐回到办公椅上。拿起马克杯轻啜一口热咖啡,眼神无意间瞥见了马克杯在办公桌上留下的污渍——附着在马克杯杯底的咖啡沿着马克杯杯底的边沿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角度......
与此同时,她的视线滑落到其中一张文件的右下角。
打印纸上的黑色斑点汇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不规则图形,看上去近似扇形的两条边。
她心生疑惑,将手里的马克杯沿着打印纸上的边缘压了上去,结果让她大为震惊的是,打印纸上的痕迹正好和她马克杯的杯底轮廓相吻合。
夏布利放下马克杯,在原地愣了两三秒,然后迅速转身打开身后的保险箱,取出了她存放在里面的一大叠文件,挨个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原件。
原件上还有她的英文签名。
而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这份原件的右下角也有着同样的污渍,呈现出明显的咖啡色,是马克杯底残留着的咖啡粘在文件上留下的两条边,比起打印纸来说痕迹更加明显。她将原件和打印纸放在一起比对,发现右下角的印记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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