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将军对着最靠近关押贺成马车的士兵轻声耳语了两句,是什么除了他们没有人能够听清,都被大雨给掩盖了去。
在尧将军说完后,那士兵便立马点头,利索的打破了重重障碍,将马车的帘子给掀了开了。
因为不见光,所以里头暗极了,但芳盈还是能够凭借着这微弱的光线,隐约的看清里头的人。
马车里头,端坐着一个身形削薄的少年。少年穿着一身灰色的纱衣,纱衣看起来很大,并不适合少年。,总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不曾仔细打理过的头发轻轻拢在身后,随便找了个绳子给束了起来。
少年的两颊都有些凹陷了,脸色稍显苍白,嘴唇干枯,在两鬓角处垂落的碎发的衬托下,有一种颠簸少年的衰败之感。
芳盈看的心惊胆战,不是因为贺成的打扮有多么的吓人,只是因为在她的印象当中从来没有看过这般样子的贺成。
印象当中的贺成,向来是风流倜傥,穿着上头用金线绣着蟠龙的衣衫,精致而高贵。且贺成长相本就秀气,所以很讨人的喜爱。
眼前这个人,跟之前的贺成来比,简直就不是一个人,有些天壤之别…
芳盈连忙别开了视线,用力眨了眨眼将眼睛里头的干涩给去掉了,不敢在看向贺成那一处…
现在,她终是能够切身的体会到春阳公公的那般痛楚。
“太…贺成…出来一下,三王爷来与你送别了。”尧将军虽然没有向对着贺骁一般恭敬的同贺成说话,但至少还是带着一些客气的,不至于让贺成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直到听见三王爷三个字的时候,一直呆坐着,两眼无神的贺成这才缓缓的抬起了头,眼底灰暗的看着探出了马车的束缚,看向了不远处…
大雨中,贺骁揽着芳盈,亲密的打着一把伞,站在他的面前。
贺骁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仿佛不可亵玩的神祗一般,让人难以接触,不可亵渎。而芳盈则是垂着个头,从贺成这个角度看去,却偏生像是委屈的蜷在贺骁的怀里头寻求安慰一般,好一个你侬我侬,温柔缱绻…
贺成舔了舔自己干涩的下唇,费尽了全力的扯起了嘴角,好像里头蕴藏着无尽的嘲讽,原本就灰暗的眼底更加暗了一些,宛如彻底了失去了对光明的留恋了一般。
见着贺成只是光坐在那儿不为所动,尧将军就有些急了,一直后怕的看着贺骁的表情,生怕因为贺成的不搭理而惹的贺骁生气了,然后迁怒到自己的身上。
“贺成?”
尧将军又出声催促道,对着马车里头唤道。面对贺成,他也是很无奈,明明现在什么都不是,连个平民都比不上,还打不的骂不得,只因为东泱王特意叮嘱过,不准对贺成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而且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将他给完完整整的送到边塞地区去。
尧将军当初接了这个苦差事可是拿了人头担保一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贺成依旧坐在里头一动不动,只是眼神一直飘向贺骁这边,从远处看去好像一具不会懂的雕塑一般。
尧将军本还是想在唤一句的,却被贺骁拍了拍肩膀给将话塞了回去。
“我来吧。”贺骁对着尧将军淡淡的抛下了一句,然后将伞留给了芳盈,独自冲进了大雨里头,也不顾大雨的猛烈,站在马车之下,对着里头伸出了一只手,“贺成,下来么?还是就在马车上头说?”
贺骁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沉稳,能够莫名的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
贺骁动了动指节,好像是要说话,偏生因为喉咙干涩所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天知道他以及多久没有好好喝一口水吃一口饭了?
等待良久,贺骁也是给足了耐心,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就这么站在雨里头凝视着贺成,衣服头发已经被雨打湿了个透彻,全身上下在滴着水,就不能找到一处干的地方。
就在芳盈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给贺骁打伞的时候,贺成终于起身了,并且发出了干涩沙哑的声音,“兄长…”
贺成并没有接着贺骁悬在半空中的手,而是直接掠过了他的手,直接跳下了马车,又因为身子太过虚弱,这么一跳便让脚底一个趔趄,差些就要栽个跟头。
贺成已经做好了要摔跤的准备,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给支撑住了,然后是贺骁听起来并不温暖的责备声,“叫你不好好吃饭,你看看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还像个人样么?”
贺骁话一出口,贺成要抬起的头便僵住了,脖子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过了好半晌,也不知道是在僵持些什么,贺成抬头看着比他高了半头的贺骁,沙哑道,“兄长不是就是不想让我当个人么?拜您所赐罢了…”
贺骁的眼底冰冷,笑的却和煦,仿佛还是那个曾经的追风少年,只是少了很多生机。
“贺成,我…”
贺骁刚要说话,却被贺成的一个动作给打断了。贺成抓着贺骁的小臂,然后直接掠过了贺骁,看向了只有几步之远的芳盈。
贺骁也跟着转过了头,只见芳盈正红着眼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与贺成对视着,手上的伞还因为主人没有力气,所以正在摇摇晃晃。
芳盈无声的用嘴型喊了一句贺成,明明是在蒙蒙的雨雾当中,却还是被贺成给纳入眼底,看着个一清二楚。
贺骁目视着两人的互动,夹在两人中间,只觉得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一样,然后浸泡着他的心。
“呵呵…”
贺成笑了两声,是发自肺腑的笑,虽然沙哑,但却好听极了,仿佛银铃敲击着芳盈的耳畔一般动人。
贺成拨开了贺骁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芳盈,里这样在漫天下坠的雨点之下,在所有士兵自己贺骁的注视一下,一步一个趔趄的走向芳盈。
贺成单薄极了,单薄到好似一阵风就能够将他给吹走似得。
芳盈连忙撑着伞迎了上来,给贺成打上,为他隔绝了风雨。
芳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帕子,递给了贺成,示意他结果去擦一擦被雨水打湿的脸,终于为了空出手来拿帕子,便直接那装着核桃酥的锦盒直接用下巴夹住了,看起来好不滑稽。
“擦擦…”芳盈看着贺成,对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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