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没有接过帕子,就是站在原地,盯着芳盈,一点都没有要将眼神挪开的迹象。
而贺骁,则在贺成将他推开之时,动作就已经顿住了,看着两人四目相对,贺骁摸了摸后槽牙,将目光给挪开。
将心头浓浓的不悦压了下去,贺骁扬了扬下颚,用着极其低沉的声音对着周边的护卫们以及尧将军呵道,“散开来,莫拢聚在这儿。”
尧将军看着贺成与芳盈暧昧不明的站着,心想着贺骁竟能让自己的王妃同别的男子如此靠近,一边有犹豫的嗫嚅上前,“三王爷,这贺成是要被带走的,让他同覃淑公主…怕是有些不好罢?”
尧将军刚刚说完,贺骁就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自然是垂着眸。
而周边的侍卫因为尧将军没有下令,训练有素的站在原地,不敢挪动脚步,同时又用眼神左右记录着两人之间的交锋…因为雨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所以让这些站着的士兵都有些叫苦不迭。
贺骁吁了一口气,微微抬起了凤眸,斜睨了尧将军一眼,又轻轻向着那一排排的士兵扫了过去,之间他们一个个都直愣愣的避讳着贺骁的目光,只觉得后背发凉。
“还不快散开,听不见本王说话是不是?”贺骁的声音很轻,但其中的分量,好似承受着千斤重,酝酿着暴风雨一般。
尧将军一听,腰腹一缩,神情一凛,“三王爷…”
贺骁轻佻眉头,看着比他还矮了一头的尧将军,薄唇轻启,“尧将军…本王早就同你说过了,覃淑公主同贺成一起长大,以后再也不能见面所以有很多话想说一说,叙一叙,你不会是连这个面子都不肯买给本王。嗯?”
最后一个嗯字,虽然从鼻腔里头轻轻送了出来,但却宛如千斤重的击打在尧将军的心里头。
“是…是…”尧将军不敢再拒绝,贺骁的话已经说道这份上了,天上的雨自己下的够大了,他不想再为这瓢泼大雨添一盆水,更是不想给自己多找一些苦头吃。
“都散了散了,站到边上去…去!”尧将军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对着士兵们摆了摆手,将他们给打发开来。
“尧将军的这批兵倒是训得不错。”
因为贺骁刚刚还是愠怒着的模样,尧将军也没有想到他会冷不防拉这么一句,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发怔似的张开了嘴,然后看着贺骁也打着伞踱步走远。
而贺骁在走远之时,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偏生是想要转头看看他们在做些什么。
好巧不巧,贺骁一转头,贺成也正好转了头,两人的目光正巧撞了上去,仿佛天雷勾地火,一触即发。
贺成干涩起皮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嗜血的笑容,满藏锋芒。而他的眼神,在贺骁看来,一点也不想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贺成,很是复杂,最明显的便是那一抹隐藏不住的挑衅,与仇恨…
贺骁心里头一个咯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真在内心酝酿,仿佛暴风雨的前期…
一步一个泥泞,贺骁虽步步生风,但走的辛苦极了,每一步都好似灌了铅一般。
因为听着人群离开的声音,贺成才僵硬的扭动了一下脖子,转头,芳盈也跟着看了过去,之间贺骁只是顿了顿,便很快的走远了,仿佛特意为他们留下了一个空间一般。
芳盈心里头一暖,心头微微荡漾着…却没有注意到贺骁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那转瞬而逝的怪异。
贺成转过头,还是没有接过帕子,只是轻笑出声,用着稍微嘶哑的声音对着芳盈说道,“终于走了呢。”
如释负重…
芳盈瞳孔一缩,“所以,你是因为他们一直在这儿,所以你才不肯说话的?“
贺成并没有理会芳盈这个话题,反而是这般说,“你给我擦擦吧。”
“啊?”
芳盈有些没有听懂,故此疑问道。
而贺成则耐心极了,对着芳盈说道,“擦擦…”
说罢,便将芳盈手中摇摇欲坠的伞给接了过来,让芳盈能够空出手来拿帕子和锦盒。
因为贺成比芳盈高上许多,所以给芳盈松了很大的力气。
芳盈终于读懂了贺成的意思,心里想着贺骁已经走远了,旁边除了青儿也没有人看着,更多是出于对贺成即将离开的怜悯,所以拿着帕子的手,缓缓的挪向了贺骁的脸。
帕子轻柔的擦拭在贺成的脸上,芳盈从脸颊,替贺成擦到眉骨,在擦到额头的时候因为个子的原因,所以不得已的踮起了脚尖。
贺成虽然知道芳盈踮脚很累,但还是没有配合的将头低下,只是一动不动的等着芳盈给她将脸上的雨水给擦干净,在感受着芳盈冰冷的葇胰替他将额前的碎发都给拨开。
擦完了,芳盈便将帕子给收回,而踮起的脚尖也收了回去,看着贺成,沉默…
“你还是来看我了…”贺成再度开口,依然是直勾勾的看着芳盈,声音宛如沙砾磨过一般。
“贺成…”
芳盈欲言又止,她只觉得贺成每每一说话,她就会觉得心尖发颤。贺成的声音里头,承载了太多的悲怵与忧伤。
“只有我不做太子了,你才肯唤我一句贺成是么?那我这位置,也真是被罢黜的值当了。”
贺成微微笑着,极其轻松的说着这些话,仿佛被罢黜的人并不是他一般,仿佛所有的不幸,都转化成了幸运一般。
芳盈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是站在山巅之上,面前就是悬崖,而她正好现在呱呱坠石的悬崖之边,只要贺成一说话,就仿佛有一只手在缓缓的向她靠近,然后一声不响的将她推下山崖,让她掉入深渊,粉身碎骨。
“贺成,你听我说…”
“嗯,你说…”
贺成依旧是笑着,仿佛能够同芳盈说话,就是最大的幸福了一般。
芳盈的内心无限愧疚着,脸上好似被火烧了一般。
将自己手中的锦盒递了出去,“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核桃酥,还是热乎的,我捧了一路来,你趁热吃吧。”
芳盈其实是想说,怕是以后就吃不着了,可是她觉得那太残忍了,她不愿意拨开残忍的表面,让贺成过早的面对这一切。
“是你亲手做的么?”
贺成接过了锦盒,在芳盈的帮助下将锦盒给打了开来,只见里头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的核桃酥,正在冒着白色的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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