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说人活得越来,便会越精明,贺骁想,覃言便就是这样的存在。
“人老了,虽然子女还在,但做了君王一辈子,总是舍不得将自己手里的东西给随意放下不是?糊涂了,糊涂了罢。”贺骁虽是笑着说的,可切切实实看去,那眼底可一点儿笑意都没有啊。
“那…你跟子衿的婚事,这亲,是成还是不成?”覃言彳亍两步,这才说道。
贺骁心里想着果然,这才是覃言真正想要问的。
“目前看来,是得成的了,毕竟待风离的风刮过来的时候,贺骁也得有点底气不是?”贺骁抬头,正迎上覃言的目光说道。
“那…”覃言微微侧了侧头,吐了口浊气出来,“那若是亲成了,还请王爷您一定要给老夫一个面子,还子衿一个清白,待来日回了风离,老夫就带着她回乡间老家去,过悠闲平凡的日子。”
覃言怎么说还是个父亲,对于他来说,他自己为自己的家国付出了自己的大半生,如今自己的女儿也搭了进去,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私心,可能这辈子唯一的私心,就是让自己的女儿能够过上安逸的日子了罢。
说到这儿,贺骁又想起了他与芳盈在马车上的谈话,心里头微微一紧,一时间让他的喉头干涩,颇有些说不出话来。
暗着喘了好几口气,贺骁这才开口说道,“贺骁自然是明白覃大人您作为父亲的劳苦用心的,贺骁答应覃大人您的话,就不会违背。”
覃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贺骁的眼底满是赏识。若是贺骁是风离的某位官员的儿子,或者是风离的一位有识之士,他一定会觉得贺骁是他女婿的优先之选。
可惜,贺骁偏生是生在东泱,还是生在帝王家。而他,最不愿意的就是让芳盈沾染上帝王家的乌黑,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
今日的阳光和煦的很,又有着微微的凉风,在炎热的夏日,也算是别有风味。
芳盈挽着覃夫人的手在和清宫里头的荷花池小逛着,然后驻足在了木制栏杆边上,观赏着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子衿,这些年来娘亲总是在梦里头梦见你,每每都是娘亲与弟弟都不在了,这东泱人都变着法子欺负你,然后你便哭叫着,你可知娘亲总是被这一幕幕吓醒,然后满头冷汗…”覃夫人这般说着,看着芳盈的眼神里头已经晕染出了泪光,显得心有余悸一般。
“娘亲…”芳盈咬了咬下唇,“子衿这不是还好好在这儿么,平平安安的长大了么?”
覃夫人的神情当中满是母性的柔光,眼角的几道皱纹以及她那粗糙的手掌朴素的穿着打扮告诉芳盈这么些年来,自己这娘亲的日子也过的并没有多好。
毕竟,一个伟大的男子身后,总有一个长年累月,无怨无悔支持着她的女人,芳盈想那个男子,便就是覃言,那个女子,便就是眼前的娘亲。
“诶…”覃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啊,女儿长大么,一晃眼,便从牙牙学语还得抱着吃奶便已经长到这般大了,个头比娘亲都高上许多。出落的标标志志,就是太瘦了,太瘦了不好。”
覃夫人心疼的捏了捏芳盈的脸颊,“你瞧瞧,这脸上都没有二两肉了。”
芳盈也是无奈,这话她没发反驳,她倒是也想长些肉可是今日里来总是什么也吃不下,让她长肉愣是不长。
“娘亲,之后会多吃些的…”芳盈回拍了拍妇人的手,使用以前在毕方鸟族对着长辈撒娇的功夫对着覃夫人说道。
“你呀…”覃夫人无奈的用手指点了点芳盈的额头,说道。
“子衿,你同娘亲说说,在这东泱待了这般多年,有没有哪些哥儿…嗯?”覃夫人欲言又止,看着芳盈的神色也变得有些暧昧。
毕竟芳盈的年纪也不小了,覃夫人又没有什么政治抱负,对于女儿能谈的能关心的除了生活上的一些琐碎事情也只有闺阁密事了。
“娘…问这个作甚,没有的,没有的。”芳盈扯着覃夫人的休息撒着娇说道,脸上微微泛着红晕。
覃夫人看着芳盈的这般举动,眉头一皱,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带着严肃的说道,“子衿,你同娘亲说实话,你与那贺骁…”
说到这儿,覃夫人警惕的左右看了两眼,然后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你与那三王爷,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被戳中了心事,芳盈的面上也显得有些不自然了,不过芳盈很快就将那不自然给压了下去,然后正声说道,“娘亲,您想多了,怎么会呢?我们不过是因为,约定好了的才会有交集罢了,之前不是已经同您和爹爹说清楚了么?”
虽然听着芳盈这么说,可是覃夫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子衿啊,爹娘都知道,为了家国,还要牺牲了你的自由。这是爹娘对不起你,你知道么?”覃夫人声音里头带着一丝丝的发哑,然后继续说道,“可是娘终究是希望你能够幸福的。你听娘一句劝,这三王爷虽然长相风流倜傥,又聪慧有远见,但他不是一个值得你能够托付终身的人。”
覃夫人转了个身子,正对着芳盈,斑驳陆离的阳光就这么大咧咧的打在她的脸上,她也丝毫没有要避讳的意思。
“三王爷的城府太深,政治抱负太远大了,这种人是不会随便将心思放在一个人的身上的,即使你现在跟了他,以后也会过的很累,你知道么,娘亲是过来人,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个道理比你懂得透彻多了。”
覃夫人劝诫的颇有些苦口婆心,但芳盈知道,覃夫人说的句句在理。
其实她也不愿意同贺骁纠缠的,可谁让…贺骁是白泽的转世呢?
芳盈想起了自己已经做出的决定,然后迎上覃夫人的目光,笑着说道,“娘亲,您想太多了,我与贺骁不可能的,待贺骁的大业完毕了之后,女儿就同您们一道回风离去,可好?”
覃夫人半信半疑,“子衿,您当真是这么想的?娘亲这么同你说,只是想让你知道平凡才是真呐…”
“娘亲,我懂得…”芳盈鼻头酸涩着,一边说道,一边将视线瞟向了远处一朵亭亭玉立的粉色花骨朵上。
心里头仿佛在对着那花骨朵做着祷告,“拜托你,让我快些找到情泪罢,然后回到天界去,同白泽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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