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刘向阳伸手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
“是你老婆吧?”正在开车的杨飞絮问。
刘向阳看一眼屏幕,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杨飞絮说:“她盯梢跟踪你了。”
“在哪儿?”刘向阳转过身,透过后挡风玻璃,朝外面张望着。
“早就被我甩掉了。”杨飞絮猛打方向盘,拐上了一条村镇公路,说,“我跟你在路边说话的时候,你老婆就躲在一辆出租车里。”
“你看到了?”
“是啊,鬼鬼祟祟,盯得那么紧,除了你老婆还能有谁?快接电话吧。”杨飞絮说着,加大了油门。
刘向阳按下接听键,就听黄雅莉在里面喊:“刘向阳,你去哪儿了?那个女人是谁?”
黄雅莉说:“告诉她,我是上面派来的纪检干部。”
刘向阳说:“黄雅莉,你听我说,之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有人在场,不好多跟你解释,你听我说,公司出了点事儿,只是一点误会,现在已经基本澄清了,多亏了上面派来的一位纪委干部,是个女同志,她正带队去取证呢。”
黄雅莉问:“你是说还没了结?”
刘向阳答:“不是,只是去走一下程序。”
黄雅莉质疑道:“不对吧,纪委的干部怎么会用私家车?”
刘向阳说:“你傻呀,办案子的时候哪有用警车的?”
黄雅莉说:“你确定没事了?”
刘向阳说:“是啊,录完口供之后,我就可以回去上班了,你放心好了,该干啥干啥去。”
黄雅莉说:“老实说,我刚才看到你们了,觉得那个女人不像个干部,倒像是个狐狸精,你离她远点儿,别洗净了屎,又沾了一身尿。”
“得了……得了……”刘向阳不耐烦嚷嚷道,“这哪儿跟哪儿啊,人家来帮咱洗白,你不但不感激家,还满口喷粪胡说八道,还有没有良心啊你?好了,车上还有其他领导呢,不跟你瞎啰嗦了。”
“你确定没事了?”
“嗯,没事了。”说完,刘向阳挂断了电话。
黄雅莉一笑,说:“刘向阳,你老婆虽然说不是个善茬,但还不至于是个母夜叉。”
“俗人一个。”刘向阳把玩着手机,朝车窗外扫了一眼,问杨飞絮,“这是去哪儿?”
杨飞絮说:“换一下环境,让你回回神,压压惊。”
“去哪儿?”
“一个清净之地呗。”
七拐八拐,车子驶出了很远,看上去是直奔着白玉山的方向去了。
白玉山不高,海拔不足四百米,在龙山市正西十二公里处,据说因山体内储白晶石而得名。
白玉山虽内储白玉,地表却荒芜贫瘠,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土质,是一座地地道道的穷山,无花无草,满山碎石,连兔子都懒得过去拉屎。
在这样一座不起眼的穷山上,竟然还建有一座关帝庙,相传始建于清光绪年间,由一个落魄宦官修建。
由于年久失修,庙宇早已破败萧条,平日里根本不见香火,只有到了每年的五月十三,才有稀稀拉拉的善男信女前来烧香许愿,据说那天是关老爷的诞辰之日。
庙虽破,但仍有一个老和尚不嫌弃,在此主持守护,看上去也不怎么敬业,平日里蓬头垢面,邋里邋遢,从不见他诵经打坐,也少有人搭理他。
看来杨飞絮经常光顾此山,轻车熟路,一会儿便开到了山脚下,停车熄火,两个人一前一后沿小路爬行。
刘向阳问杨飞絮:“杨大小姐,你有佛缘吧?”
杨飞絮头也不回,只管赶路,说:“我来这里并不是烧香磕头,而是为了图一份清静,荡涤一番灵魂。”
“清净的地方多了去了,为什么来单单来这里?”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来这儿有吸引力,来一回,身心就清醒多了,或许这就是缘吧?”
“你经常来吗?”
“也不怎么多,只要在龙山,一年来个三回两回,那几年身在外,想来也来不了。”
“你的意思是,来这里能治心病是吗?”
“怎么说呢,反正累了、烦了的时候,就是喜欢跑到这儿来,静静地呆上一会儿,啥也不想,啥也不做,人就安静下来了。”
别看杨飞絮是个女人,她脚下的功夫可了不得,虽全是上坡路,但她却健步如飞,连粗气都不带喘一口的,这大概得益于那几年在军营的历练。
不到半小时就爬到了山顶,进得寺庙来,院落里空空荡荡,不见一人,连老和尚也不见了踪影。
破败的庙宇里逼仄压抑,光线暗淡,一股腐朽之气扑面而来,举目仰视关帝圣像,虽已斑驳陈旧,但圣帝的面颊上依然威严逼人,正气犹存,特别是那双嫉恶如仇的凝目,足以震撼邪恶之魂。
从庙里走出来,杨飞絮招呼刘向阳坐在了院落西侧的一棵古柏树下,一阵沉默之后,刘向阳开口问道:“是你救了我?”
杨飞絮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淡定地望着刘向阳,说:“你身边有小人,以后做事可得提防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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