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反应是抗拒。
这个陌生的装置,这个毫无解释的过程……她想要后退,想要摆脱那股冰冷的侵袭。
但她没有。
她强迫自己静止不动,强迫自己克制住恐惧。她低垂着眼睛,目光偷偷扫向那名杜鲁奇。杜鲁奇的神情平静而专注,手上的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完成某种精密的计算。没有丝毫恶意,没有一丝犹豫,完全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人,而是把她当成了一个需要测量的数据,一个精确的数字,一个实验对象。
“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不知道答案,也没有资格询问。
“鼻宽……”
杜鲁奇报出一个数字,随后手指微微用力,装置发出咔哒一声,锁定了测量值。
她愣住了,但随即,她反应了过来。
她明白了。
在被强制征召前,她是一名织工,虽然她的工作不涉及测量,但她见过其他工匠用工具测量布匹尺寸、裁剪长度。她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这是她鼻梁的宽度。
紧接着,测量还在继续。
鼻高、嘴宽、双眼间距、耳朵长度……
每一个数字都被精确地记录,每一次调整都伴随着装置轻微的咔哒声。整个测量过程不过两分钟,却让哈琳娜觉得比一个小时还要漫长,她屏住呼吸,任由自己被当成一个物件,被一一测量,被一个个数据所定义。
当最后一个测量数据被记录后,杜鲁奇终于后退了一步,示意她站起来。
她站起身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双腿也有些发软。她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如此紧张,正当她茫然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时,那名杜鲁奇又走了回来,手中拿着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物体,上面布满了规则的孔洞。
她愣住了。
这个物体是什么?有什么用途?代表着什么?
但她还没来得及思考,便注意到对方递交的方式,左手的大拇指紧扣着装置边缘,随后双手郑重地递到她面前。
这个姿势,正式!
这个东西,重要!
她不敢怠慢,连忙伸出双手,谨慎地接过物品。
她的手指在物品表面轻轻摩挲了一下,触感很奇怪,不是布料,不是木头,也不是任何她熟悉的金属,而是一种全新的材质。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细看,杜鲁奇便伸出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帐篷。
她先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坐上木椅的费加尔,她的儿子正用茫然的眼神望着她,似乎在期待她给一个答案。然而,此情此景她只能再次点头,试图给儿子传递出一丝安慰,而后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走向未知的下一步。
当她踏入帐篷的一瞬间,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她的汗毛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心跳猛然加快,转身逃跑的冲动几乎要压过理智。
这个地方不对劲。
封闭、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气息,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窥视着她,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她的直觉在疯狂地向她示警,脚步微微发颤,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最终还是站在了原地,没有迈出那逃离的一步。
黑影靠近了。
是一名杜鲁奇,他的动作标准而机械,双手朝她伸出,手掌微微向上,那姿势与刚才测量时递交物体的动作一模一样。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黑色物品,虽然还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但她知道,物品很重要!
于是,她学着那名杜鲁奇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郑重地将它双手递了出去。
“坐下。”
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炸开,低沉、模糊,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感。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帐篷内部,空间不大,但太黑了,她的视觉没有第一时间适应,她唯一能看到的是一台奇怪的装置,宛如一个沉默的怪兽,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来。而装置前,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椅子。
当她坐下后,头低垂着,但她余光不停的观察着,观察着杜鲁奇将物体放在装置中。她感到喉咙发紧,余光飞快地掠过帐篷的角落,然而,仅仅是短暂的一瞥,她就瞬间收回了目光,头也随之垂的更低了,紧紧地盯着地面,不敢再看第二眼。
她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身影,一个女性的身影,披着一袭深色长袍,衣料光滑柔顺,缀满了精致的刺绣与古老的符文,每一针一线都散发着高贵与神秘的气息。
她不需要再多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术士!
能穿这种袍子的,要么是权贵,要么是术士,毫无疑问,帐篷内存在的是一名术士!
她屏住呼吸,心跳得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头抬起,腰挺直,睁开眼,看向镜子。”
机械而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命令着她。
“记住,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闭眼!”
话音落下,那名杜鲁奇伸出手,指向了一面她先前没有注意到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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