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松云镇的路上没有路灯,偶尔对向开过来的车灯光照到车里,可以看到车里三人的轮廓。车里安静了十几分钟,朱珠终于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卢叔叔,我妈到底是什么病?”
“乳腺癌。”卢非不再隐瞒,她迟早都要知道,不过是早晚而已。
“寒假回来,我就觉得她的脸色不对,我以为她是工作太累了而已。”她自责地说。
“小珠。”卢非看着她,眼里有看着自己亲生女儿的慈爱:“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随着你慢慢长大,这种事情以后会越来越多。要你坚强啊。”
听到他说:“你要坚强啊。”朱珠心里一阵酸楚,刚控制的眼泪又像开闸的水库。
车流不多,路况较好,四十分钟后,车子就停在了朱珠家的小院子前。
卢非让侄子先回去,他同朱珠一起走入院子里。
那扇小院门,此时变得如此沉重。仿佛一推开,就会进入另一个绝望的世界。
听到有动静,朱美清披了件薄外套出来。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卢非,她已经了然于心。只是依然要责怪卢非多事:“她要在学校上课,让她回来干什么?”
“你都病了,我还不能回来吗?”朱珠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朱美清没说话,转身朝屋里走去。
厅里关着的灯被打开,屋里一片雪亮。朱珠进屋就扔下行李,紧紧搂住母亲:“妈,我不要你离开我。”
朱美清身子僵住,而后才慢慢转过来,替女儿擦去眼泪,安慰她:“我不会有事的,你别哭。”
“你的病我查过了,治愈的希望很大。我们好好治病,临吉治不了我们去西岭,积极治疗,不会有事的。”
“难道我不比你更清楚?”朱美清笑。
卢非在一旁插口说:“你也得给孩子展现一次孝心的机会。”
朱美清剜他一眼:“就你事儿多。她好好在学校上课,就是最大的孝心。”
卢非帮朱珠把行李从地上拎起来放到凳子上,然后说:“你们母女聊吧,我先回去了。”
朱美清没有挽留他,只叮嘱说:“外面灯暗,你小心些。”
卢非走后,朱美清挣开女儿的手:“晚饭肯定没好好吃吧,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朱珠扶住她的肩,将她推进房间:“你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去弄就行了。”
珠算训练一结束,顾俊和柯以明就已经知道朱珠请假回家的事情了。
待吃了饭回到宿舍,梁孝天正好也在。顾俊揽住他的肩:“你还想追我们的小师妹吗?”
他点头。
“机会来了,你要好好把握。”
“什么机会?”
“小师妹妈妈重病,她请假回家了?”
梁孝天大惊:“严重吗?”
“不知道。走得急,没来得及细问。这种时候,人的感情是很脆弱的,需要更多的关爱。兄弟,好好表现。”
柯以明不服气:“那我们就不该给小师妹关心吗?”
“我们自然也要关心,但梁孝天不一样啊,我们的关心是锦上添花,他得做雪中送炭。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兄弟,要经得住考验呀!”
进屋后一直没说话的诸葛跃这时候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顾俊不敢再胡说八道,梁孝天心里麻乱,不与他计较。
朱珠从客厅里的冰箱取出两个鸡蛋,再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挂面,到厨房里刷锅烧水。家里的摆设一直没改,她想要什么东西,随便就能找到。
如果家里没有妈妈,她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子。
煤气炉打上火,她去打鸡蛋,将蛋液搅匀。厨房的事,她是这样得心应手。鸡蛋搅好了,水还没有开,她看着蓝色的火苗。以前她读小学时,朱美清还在救护一线,中午上班顾不上家里,她放学回来就得自己做饭。
小小的身子守在炉灶旁,常让朱美清自责,却又没有办法。
她的手机响了,在这夜里,显得格外的大声。同时白色的水汽从盖子里冒出来,提醒她水开了。她划了接听键,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上,两只手配合着取面条,放进锅里。
“你睡了吗?”梁孝天问。
“还没有,我在煮面条吃。”
“阿姨的病情怎么样?”
“有一些棘手,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朱珠一边搅动着面条,一边说。
“你是阿姨的主心骨,是她的希望,你要乐观坚强,她才更有治病的信心。”
朱珠往锅里倒油,用筷子撑动面条,点头说:“我知道了。”
“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们说,不要自己死扛。”梁孝天叮嘱她。
锅里的水汽蒸腾而上,弄得她的眼眶湿润。她带着微重的鼻音向他说:“谢谢你。”
再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掉了。她把蛋液和盐都放到锅里,再过一分钟,面就煮好了。端上桌子吃时,才想起忘了要给诸葛跃报信。于是拍了一张面条的图片,用微信发给他,附上文字:到家了。
他只回一个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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