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少平进来后,醉汹汹的对他说,“少平,你…你来,咱哥俩,也…也…喝上一杯。”
“喝你个锤子!”孙少平骂道。
他直接上去,把桌子掀到了地上。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阵哐倘的酒瓶摔碎的声响。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些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陈大山看后,貌似真醉的不成人样了,他竟爬了下去,伸出手准备捡杯子。里面的酒已经留到了地上,他却滑稽的用这个空杯子喝酒。
孙少平从他手中把杯子抢了过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冲着他问道,“你这个班长就是这样当的?”
“我…我怎么…怎么了?你他…他妈是看我不…不爽?”他口齿不清的回应道。
“对,我就是看你不爽。我们一群人等着你带我们下井,你倒好,一个人在这喝的跟个死人一样。”
周围几个小伙子除过开门的那个,其他的也都喝的一头栽倒在炕上睡了过去。
而开门的那个小伙子此刻也吓的说不出话来了。是的,他没想到孙少平居然会发这么大火。
而少平话还没说完,陈大山就一头栽倒,也跟着睡过去了。
孙少平上去打算硬把他拖起来,好好收拾一下这家伙。
这时,开门的那个人忙拦住他,说,“班长,别这样。他现在也算是你的班长了,醉成了这个样子,去了也没啥球用。还是你带他们下井吧。别耽误了。”
孙少平这才停住。他恶狠狠的冲着熟睡的陈大山喊到,“睡得跟个死猪一样,你等着,这事没完。”说罢,便一个人走了出去。地上的桌子也被他踹了好远一段距离。留给人的就是一副极其混乱的画面。
外面的寒风呼啸个不停,一片片火红的枫叶一个一个落下。林间卷起了湿蒙蒙的雾气,除了萧瑟也只剩下萧瑟了。是的,秋天的大牙湾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如此,它不会给人们留下太多的眷念,大家所期待的,就是它能早点度过。等到了冬天,这里又将会是一番盛景。孙少平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宿舍走去,这样的天气此刻正好映衬了他内心的苦闷。唉,当初真不应该把班长拱手让出去,自从陈大山接替他的二班以来,孙少平自己都发现大家懒散了许多,该下井的时候不好好下井,脑子里成天捣鼓着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在要么就是从早到晚聊女人聊个不停……这让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少平回去后,发现此刻屋里的人更多了。安锁子方才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现在也带着另外几个矿工回来了。
锁子问,“少平,陈大山呢?”
孙少平没有吭声。
“不是,你倒是说句话啊,他人呢?咱还下不下井?”
孙少平气气的应到,“他喝多了,现在睡着呢。”
锁子听后,气不打一处来,“他奶奶的,我们下井,他倒好,自己先睡着去了。”安锁子说完,便一个劲的往出走。
孙少平拉住了他,“站住,你这是做啥?”
“做啥?我当然是去给那混蛋松松皮,不给他点颜色悄悄,他连天王老子都不知道是谁了。”安锁子一边说着一边往出走。
“回来,不准去。咱们下井就行了,多他一个少他一个也没啥影响。”
“可是…少平,他是班长,要是不给我们报出勤,那我们岂不是要白下井掏炭了?”
“那是他的事。咱就做好咱的就行。回头我去和他说。”少平回应到。
“你放心,那个混蛋玩意醒了酒也不会给咱上报的。依我看,干脆我们也别下井了,出了事就说是他陈大山不带我们的,让他吃点苦头。反正外面也那么冷,我估么着大伙都不想出去。”安锁子说道。
紧接着,大伙都连声应道。是的,一方面,他们想整一整这个不靠谱的班长,另一方面,外面也着实太冷了。他们当然不愿意挨冻。
孙少平听安锁子这么说后,生气的说,“不行,这坚决不可能。就算他做的不对,咱也不能这样。雷区长那么器中我们,咱咋能说不下去就不下去?反正,你们不下可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今天的活干完。现在,干的出来,不干的可以睡觉,我也不会说啥。”说罢,少平出了门,向煤区走去。
不一会儿,安锁子也一溜烟的跟着跑了出去。接着,其他人沉默了一会儿,纵使不情愿,他们最终也都跟着少平一起下了井。
唉,孙少平最终又带着大家进入了那个黑色的世界。不论有多么苦,多么累,在他看来,这都是一种原则,一种生活的原则。不是说他选择了当一名煤矿工人,而是煤矿工人选择了他。生活不正是需要这些义无反顾的煤矿工人去使它变得更加坚毅吗?陈大山的确是逃过了那几个小时的受苦,可难道他就没有失去些什么吗?仔细想来,也许他所收获的也仅仅是一场奢侈的美梦而已。
……
这漆黑的煤堆下,他们卖力的劳动着。掌子面下的煤熘子还是不停的高速旋转着,并伴随着阵阵刺耳的巨响发出。头岔炮放完以后,还是那两个抗钢轨的壮汉,卖力的跑去,把那快要坠下的煤堆顶上。然后大家拿起锥子,铲子,在上面锤,敲,震,打。一块又一块黑乎乎的煤渣子掉到脸下,这可是一百米以下的地方啊,外面寒风呼啸,,里面热气腾腾开玩笑呢,这家伙“唰”的从脸上蹭过,人该要有多么难受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