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卞先生有何感想?”
听到有人认同自己的学术观点,沉忆辰两眼发光。
立德、立功、立言三事,对于别人而言最难之事是立德,而对于沉忆辰而言,最难的却是立言!
他的经世致用,辩证求是观点,一度在朝野中被视为妖言惑众。要不是朱祁镇叛逆厌学,同样讨厌那些大道理说教,恐怕自己会落得个万历年间李贽的下场,被问罪下狱。
改变局势易,改变人心难,沉忆辰迫切需要在思想上的志同道合之辈!
“属下认为世间之事,在于务实二字,而不是空谈仁义。”
“没错,治理世事需切合实用,这才是经世致用。”
“那何为辩证求是?”
卞和问出了自己心中疑惑,他只明白沉忆辰观点的前一句,却始终没想明白后一句。
“抛除主观意识,尊重事态的客观规律,用对立统一的思维去分析判断,这就是辩证求是。”
听着沉忆辰的回答,卞和却似懂非懂,这番理论好像与自己以往学识完全不同,就连词汇都那么的新颖。
看到卞和这副模样,沉忆辰并不意外,唯物主义辩证法要是这么容易明白才怪。
别说是卞和,沉忆辰自己都不敢说彻底解读了唯物辩证,哲学思想就是这般深邃抽象。
“看来是属下才疏学浅,日后得多多学习了。”
既然听不明白,卞和干脆坦然承认。只能说不愧是三元及第的大明魁首,学识成就非常人可及。
“卞先生自谦,去休息吧。”
“属下告辞。”
卞和拱了拱手,走向了隔壁的厢房。
后半夜县衙很平静,却很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第二天一早,沉忆辰就把阳谷县户房吏员叫了过来,当着他的面打开了两箱白银。
这些银子是王能把孟安维收藏奇珍异宝,拿到运河上跟南方商户兑换而来的。沉忆辰言出必行,今日就给阳谷县的官吏双饷实发!
搞定了发放俸禄之事,接着沉忆辰把韩勇给叫了过来,安排他分出一千运军,跟随王能前往运河收购米粮牲畜。
另外剩下的五百人也没闲着,沉忆辰吩咐县丞姜沛带路,浩浩荡荡抬着孟安维的棺材,前往阳谷县傅家追缴粮税。
他倒想看看有县尊孟安维的前车之鉴,还有数百军士“兵临城下”,阳谷县三大家是否还有勇气抗税!
这边沉忆辰众人出发没多久,另外一边阳谷县傅家,就已经得知了佥都御史要上门追缴粮税的消息。
傅府管家收到眼梢报信后,第一时间来到了家主傅峰面前,神情忧虑说道:“老爷,县衙传来消息,佥都御史率领运军亲自上门追缴粮税,恐怕是来者不善。”
“佥都御史算个什么东西,能大得过万岁爷的亲叔父?”
傅峰面露不爽,自己女儿如今在鲁王府正受宠,鲁王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沉忆辰凭什么来追缴自家粮税?
再说了,自家田亩全部都挂在鲁王府庄田旗下,为什么要缴税?
“老爷,听说佥都御史还把孟县尊棺木抬过来了,要不咱们意思一下,以免撕破脸皮?”
听到管家说沉忆辰还抬来了孟安维的棺材,傅峰更是不屑回道:“这恰恰说明沉忆辰色厉内荏,想要用孟安维来吓住我,老夫是吓大的吗?”
“别看沉忆辰今日嚣张杖毙孟安维,要知道孟县尊可是鲁王的人,来日有他苦头吃!”
看着家主没把沉忆辰给当回事,管家也就不再多言。
细想一下也确实如此,老爷是鲁王岳丈,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沉忆辰真就敢得罪堂堂大明亲王?
另外田产挂靠乃大明惯例,从未听闻过其他地方要追缴粮税的说法,沉忆辰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抬着孟安维棺木前来,更像是欲盖弥彰,岂能这般轻易的就被他给吓住了。
“老爷英明,小的远远不如。”
听着管家恭维,傅峰一捋胡须得意道:“既然沉忆辰准备给老夫下马威,那来而不往非礼也,通知鲁王庄田军户过来,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动手!”
“老爷是说把兖州护卫调过来?”
王府庄田打理耕种的军户,其实就是鲁王护卫军,也被称之为兖州护卫。
傅峰虽然管理着阳谷县王府庄田,但并没有随意调用王府护卫军的权力,这样做的话相当于把事情给闹大了。
“还不赶紧去叫人,等着老爷我被人骑在脖子上吗?”
看着管家磨磨唧唧的,傅峰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王府护卫军就是他敢如此嚣张抗税的资本,山东地界没人大的过鲁王,哪怕闹到皇帝面前也得偏向皇亲国戚!
……
“佥宪,前面就是傅家宅邸。”
听到县丞姜沛的话语,沉忆辰抬头把目光望向远方,看到了一大片建筑群。
论豪华程度,肯定是比不上京师的高官府邸,不过论占地面积,这个傅家还真当得起恢宏二字。
“看来傅家是家底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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