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马车停下，正是秦府后门所在街道入口，这处下来往前再走几十步便到了。
秦云舒推开萧瑾言后，没看他一眼，掀了马车帘子下了去，走动间很是迅速。
帘内飘出男子轻笑，随夜风入耳。月光下，只见纤细的女子背影越走越快，不由得，他薄唇微勾。
直到瞧不到那道身影，他才放下帘子，眉宇间尽是英气和肃穆，更透着将士威严。
“走。”
一声落下，车轴再次转起，不一会离了街道，竟是往皇宫方向。
得知杜家姑娘落水后，他便等太液池旁众人散去，只身一人前往查探。
于湖边发现琼蜡，此蜡极滑，透明无色不易被人发现，一旦踩上，即便男子也很难控制身形，多为军中所用，不该出现在宫中。
所以，并不是无意落水，琼蜡被人一早涂抹在此，一夜过后，就会自行消失。
至于何人所为，他想，没人比杜家姑娘更清楚。
杜思雁被带往椒房殿时，他便查了宫女名册，内务府总管很是惊异，却还是给了名册。
连夜核对，不到半个时辰便知无故少了两名。
今日祈福宴，不可有半分差错，宫女失踪这件事一定要瞒住。
萧瑾言离开内务府前往太和殿时，便嘱总管搜查宫中僻静处。
当他出了太和殿舒儿走后，于宫道处遇到早已等候在此的内务府总管，一切皆已查明，两名宫女尸身在冷宫枯井处找到。
萧瑾言亲自查探尸身，两人荷包中各有二十两银子，被金钗刺中喉部而死。
随即，由内务府总管提着灯笼，他再次密查假山，当发现泥土上的莲花脚印时，他便了然。
既知道是谁，而那个人又和秦府有些关联。
翌日，圣旨早早降下，因楚郡王上无父母，婚事总要有人操持。宫中便派了几个经验丰富的嬷嬷前往，行喜事一切事宜。
与此同时，毕竟要嫁入郡王府，到底是皇家子嗣，所谓皇族，必按照规矩来，掌事嬷嬷早早入杜府。
一时之间，消息顷刻间传开，家喻户晓。
咕噜噜——，车轮转动声响起，只听马儿嘶的一声，车正对杜府大门停下。
是一辆华美马车，车壁刻着红莲文图，莲色通红，如主子穿的外袍一般引人注目。
府门外站着的小厮见来人，虽不知何人，但也知道其身份高，连忙迎了上来。
一名穿着黄色衣裙的丫头上前道，“劳烦通报一声，姜家大小姐来此，见见未来的郡王妃。”
一听是姜家，刑部尚书的千金，又是秦太傅的侄女，小厮更加恭敬。
“自此等候，奴才速速去禀。”
没多久，杜夫人亲自出府，邀姜对雪入府。
既亲自来，想必和思雁交好，虽她不知两人何时成了朋友。
“杜夫人，知道思雁得了门好亲事，我真心为她高兴。既是闺中好友，自然要早早祝福送上薄礼。”
杜夫人被说的不好意思，忙道，“姜大小姐客气了，掌事嬷嬷刚教导完，思雁正在闺房中，我就不打扰你们好姐妹说悄悄话了。”
说罢，杜夫人有礼的笑了笑，姜对雪福身拜别，之后便由丫鬟恭敬的领入院中。
“奴婢去屋中和小姐通传一声，您在这里等一会。”
姜对雪点头，而后便见丫鬟进去了，然许久后都未出来，她便上前一步。
恰巧屋门开了，丫鬟一脸苦色的出来，“姜大小姐……”
还没说完，就听姜对雪笑道，“怎了，杜妹妹在里头试嫁衣么？”
说罢，手抵在屋门上，丫鬟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她进去了。
急的她忙跟进去，她家小姐想一个人静静，不见任何人啊！
“杜妹妹。”
杜思雁正对着火红喜庆嫁衣发呆，就听一阵女子声，抬头见来人时，眉头便皱在一起。
昨日子时过了一个时辰，她才入府，父亲什么话都没说，但她能看出，父亲脸色极不好看。
一整个晚上，她一夜没睡，夜深人静心底发寒，楚连城在太液池旁那声焦急的舒儿，在太和殿中听到皇上决断，即便看不到他的面色，她也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背影刹那间僵了。
她甚至能想象，他低着头的脸，有多苍凉。
“臣接旨。”
许久后，她听到了沉稳如山的声音，他应了下来。紧接着，他行礼跪安转身出了太和殿，至始至终未曾瞧她一眼。
于他而言，她是陌生人，或只是杜家姑娘。
“小姐，奴婢不是有意放……”
人都已经入屋了，总不能赶出去，杜思雁摆手，“下去吧。”
“是，小姐。”
丫鬟福身行礼，不一会出了去，随手关上屋门。
待脚步声远离，杜思雁才看向姜对雪，指了指旁侧的椅子，“坐吧。”
姜对雪视线在红嫁衣上逡巡而过，并未坐下，而是从袖中拿出红盒，放在嫁衣旁。
“这是大慈恩寺开了光的红玉珠子，保人幸福美满。”
听到最后四字，杜思雁轻轻笑了，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不再怕姜对雪，直言道。
“是你下的手。”
若非如此，她怎会摔倒从而落入太液池？她只是想趁着楚郡王巡视的时候，看他一眼罢了。
姜对雪笑的越发灿烂，手在嫁衣上略略探去，随即又放开。
“上好的料子，瞧刺绣的手艺，出自宫中一等绣娘。杜妹妹，你真是好福气。”
说着，话音一转，眉眼勾起透着浓浓笑意，“杜妹妹，你怎不高兴了？你不就想嫁给楚郡王，愿望达成，却埋汰我了。”
昨日想了一晚上，杜思雁也理清了些。
“我不需要人帮，婚姻不强求。何况，你并不是真在帮忙。”
说到这，她抿紧唇瓣，字字清晰道，“你想毁了杜府，是不是还想毁了楚郡王？”
比起杜思雁的低沉，姜对雪眸眼却是无比清亮，更透着疑惑。
“你这是怎么了？我只想帮你而已，毁了杜府和楚郡王，这等罪名，我可担不起。杜妹妹，安心做你的嫁娘。”
说罢，姜对雪再次笑了笑，不一会便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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