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不容易啊……”丁凡看着眼前的场景，淡淡的想道。
宽敞的过道里已经摆满了东西，有鸡笼子有捆着爪子的仔猪，两个黑呼呼的猪仔被一个满脸雀斑的人摁在地上，猪仔声哼哼着，身体动来动去了，一眨眼的功夫，它身后就淌出了一摊黏糊糊的东西，那猪倌凶狠的敲了下猪仔脑袋，讨厌的骂了句什么，马上掏出一团破纸，把它拉出来的东西胡乱擦了下。
车厢里顿时散发出一股子恶臭的味道，穿着劳保服的胡子司机猛的一把推开了车窗，往外伸了下头，操着当地粗 俗俚语骂着什么，但马上就恢复了一副市侩的脸色。
“唉，有地方坐，你不坐着 ，缺心眼啊咋的？”胡子透过反光镜看着丁凡喊了起来。
丁凡看向他的时候，先是看到他自裁的七分裤，脏乎乎的腿映入眼帘，再看他脚上的拖鞋，脏的出了厚厚的脏印，估计也是好几没洗了。
他这时候才发现了，身边真就有个空位，地方不大，狭窄的一条，要是硬坐上去就得把旁边的女人再往旁边挤挤。
妇女抱着一个脸蛋通红的丫头，丫头脸上渗着潮湿的汗水，眼神有些迷离，应该是感冒发烧，被打人抱在怀里。
旁边是个戴眼镜的瞎子，干瘦干瘦的身材，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二胡，虽然是失明了，但还是不断的看着周围，看到什么地方，如果那边发出了动静，马上就会支起耳朵来听听。
“哦……我……”丁凡看向胡子司机的时候，想解释自己还是站着吧，但发现那家伙已经握着方向盘，晃晃悠悠的专注开车了。
和这种整和乘客打交道的司机话，人家不搭理，懒得话，现在想想也是正常的，那要什么事都起来，一嘴皮子都得累麻了。
丁凡看出来了，旁边这个空座应该妇女刚才放孩子的地方，现在孩子估计是不舒服呢，就抱起来了，如果一会好点了，还得让她自己坐下。
如此一来，丁凡就感觉有些不忍心了。
刚才被胡子一，他顿时重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是便衣警察，不是穿警服的执法民警。
其实这么站着真就挺好的，车上四五十人已经被他观察个差不多了，比方出了瞎子和带孩子看病的女人，还有几个进城找活的工匠，两三个走亲戚的人……
一叶障目，他知道自己要是坐在那地方了，只要是旁边的人一挪动，就影响他观察事物了。
“老弟，你是上班的吧……”他旁边站着的一个白衬衣男子提醒他。
这人留着时尚的长发，斜挎着一个黄军挎，看样子应该来城里办事的工人之类的职业。
丁凡看了他几眼，果然和那些整面朝黄土背朝的老百姓不太一样，起码他手指保养的不错，一点老茧都没有，脸上还飘着一股子雪花膏香皂的味道，顿时有意的声问：“咋了？今串班，我溜达溜达。”
他话还是带着淡淡的京片子味的，起码是正宗的普通话，谁都能听出来不是纯正的当地口音，比方当地人上街成上gai，咱们经常成anmen，但时间长了，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
“黄军挎”的一只手一直放在军挎上，这让丁凡觉得有点异样了，趁着公交车拐弯，又往那里看了几眼。
“心点，车上，咳咳……”“黄军挎”低着头，声善意的提醒。
“大白的，咱们都是大老爷们……”丁凡有些纳闷。
前面就是副食品公司了，随着车子一阵剧烈的颠簸声，胡子司机拿着什么敲着车门，破锣嗓子似得声音喊着：“副食站到了，副食的，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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