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扶摇将倒好的茶水递到周秀才的眼下,笑道:“那先生想要如何?先生都已经认罪,案件开堂审理走一个流程,官老爷与先生之间的对话一问一答,先生只点头说是,又有什么意思?”
“说的也是。”周秀才很想知道是谁家能够养出这样一位洒脱的女子,“江湖中人,快活自在,你为何要为凉王做事?”
风扶摇轻轻一吹,品了一口茶水,笑道:“人生在世,哪能那般快活自在呢?各有各的追求,只要有贪欲,有心思,谁都不可能快活。”
“是吗?”周秀才之前也看过几本快意江湖的册本,羡慕能够行走江湖的男儿,视功名如粪土,看来都是一已之念而已,“六扇门要将我如何处置呢?”
终于说到这个话题了,风扶摇不急,微微一笑,“周先生,风安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自己此刻最大的用处是什么?”
“周某还有用途吗?”周秀才笑道:“最大的用途或许是给世人敲了一个警钟,希望人能少面临些悲剧。”
每个人都有言论自由,可是这种言论变成犀利的刀,成为理由屠杀,其实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风扶摇道:“周先生,你说那些烟花女子很可怜,一直都在为亲人朋友的一己私欲出卖自己的灵魂与肉体,戴着面具过着纸醉金『迷』的靡『乱』生活,可是?”
周秀才微笑道:“难道不是吗?”
风扶摇不赞同地叹了一口气,“你认为自己最大的价值是解救她们?可是她们得知自己亲人死去的那一刻,有感谢你吗?啊,我知道,周先生压根没有想要她们的感谢,是不是?”
周秀才皱了皱眉头。
风扶摇道:“昨夜,我回去之后认真思考了一下周先生的话,周先生说你与我是同样的人,风安在思考这同样的人的共同点在于何处?于是我有一个困『惑』,需要先生指点一二。”
周秀才道:“请问。”
风扶摇悠然的目光变得犀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周秀才的身上,一字一顿地问道:“谁,在你的背后?”
周秀才端茶的手微微一颤,险些将刚晾凉的茶水给泼出来了,表情有一瞬的僵硬。
风扶摇:“是谁告诉你,杀人可以解决问题?杀人要是能解决问题的话,这个世上早已没有人,以恶制恶不失为一种极端的办法,你是否认为风安是江湖中人,便习惯面对杀戮呢?”
“……”
“曾有人对我说,刀是凶器,无论有多正义的幌子,他依然在夺取人『性』命,别为所谓的正义找借口,启用凶器,你伤我杀,还是欲念作祟。”
周秀才脊背一挺。
风扶摇:“也许周先生要说,你与那些烟花女子交情不深,对她们没有欲望,又何来欲望之说呢?虽说欲望一定要在男女之事上?有些欲望是产生在自我价值的碰撞上。”
周秀才喝了一口茶,仍旧觉得嘴唇干涸,不禁『舔』了『舔』嘴唇。
风扶摇眉目略扬,一言一语中,自有一番妖异之气,仿若魔音娓娓道来:
“你四十岁才考取秀才之名,在得知自己患有肺病之后,命不久矣,看待实物的眼睛发生了变化,外加她们家书内容中,有些人不但不懂得感恩,反而变本加厉的掠夺,这个世界,好像一切都错了。”
风扶摇:“这个时候,应该出现了一个人,找到了你,说有办法平衡你心中的空虚,让你找到多舛命途中的平衡点,杀人是否让你产生了快感?”
风扶摇盯着周秀才脸上微妙的变化,“你宣泄你心中的正义,沦为他的棋子,好像在临死之前找到了自身的价值,却不知道已沦为别人代罪羔羊,周先生,你可知你的正义有多么的狭隘?”
“啪”的一下,周秀才被激怒,一把将石桌上的玉瓷器摔个稀巴烂,颤抖着手,指着风扶摇的脸,“你胡说!你胡说!”
打蛇要三寸,正因为抓住了痛楚,所以才会狗急跳墙,风扶摇答应要帮白帝城将局面扳回来,不想要让这个案子成为一桩浮水案,必须从替周秀才的洗脑世界里走出来。
风扶摇站了起来,“先生是聪明人,尽管风安不知道那人是如何劝服先生的,可是先生必须看清楚这个尘世,先生,你看明白了吗?”
周秀才的脑袋有一些『迷』糊,眼前出现重影,“我……我看得相当明白。她们命……命太苦了。”
风扶摇见况,“佛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那是佛道的一种境界。生活在俗世的信男善女皆被红尘所扰,谁不是在苦苦煎熬,你说你想将她们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然后呢?她们的生活有变好吗?”
周秀才呢喃道:“我杀了人,是为了她们能自我的活,没有约束的活,然后……然后,怎么啦?”
“自我的活?”风扶摇目光一闪,冷笑一声,“没有,她们还是烟花女子,依然卖弄笑脸与肉体,她们的境况没有因为你眼中的祸首消失变得有什么不同?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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