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请事。”诸葛亮站在门内之东,西向而立,一身公服,褒衣博带,手中的笏板一如本人一般,捧得端端正正。
“奉制,作俪储宫,允归令德,率由旧章,使臣纳采。”站在诸葛亮对面的甘霖和门外的甘辛,甘霈等人也同样一身公服,尤其是身为傧者负责传话的甘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笏板上的墨迹,生怕自己说错了一个字,被御史揪出来批上一通,嗯,至少也得没了几个月俸禄。
而且,这是他外甥的婚礼啊!使者还是他爹,自己要是搞砸了……后果不堪设想。华朝旧制,太子纳妃的时候出使纳采的本不应该是宰相,但,反正大家都想给诸葛亮一个入阁的资格不是,再加上甘辛是阿斗的外公,一家人不是好说话嘛。
“臣亮之子不教,若如人,既蒙制访,臣亮不敢辞。”诸葛亮倒是背得熟,只是,他分外怨恨自己的耳朵怎么就这么好,这都隔了四五米了,怎么自己还能听得见旁人在说什么!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诸葛亮,毕竟,那两位也是太嚣张了点。想看热闹的依依拎着劝阻无效的阿斗的衣服后领子直接把人带上了房顶,青天白日的,依依都不知道遮掩一下,一个坐在房顶上,一个趴在房顶上,就这么聊天,要不是阿斗坚持不准,依依还打算带点瓜子点心茶水什么的上去,真跟看戏一样……而此刻,依依终于大发善心扶着不敢动弹的阿斗坐了起来,“怎么就若如人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难受呢,什么叫跟人一样,合着你家先生这是说我不是人啊?”
“先生本来就是在背书,你要是不满意,纳采结束之后我去礼部走一趟,让他们重写一本礼书,把你不满意的词儿都换了?”阿斗生怕依依再因此对诸葛亮不满,连忙想法子找补。而听见这话,出门的甘霖差点绊倒在门槛上,忍不住为同僚掬一把同情泪,而且,殿下,编书这事儿不归礼部管,真的……
甘辛从副使甘霈手中接过白雁,左手执拿,进门,诸葛亮站在南侧,北面再拜,甘辛俯视着俯首的诸葛亮,强行把苦笑变成微笑。谒者引甘辛走左侧,升自西阶,立于楹间,南面而立,诸葛亮从东阶上来,站在甘辛面前,这一句简单,甘辛不用找小抄就能说出来:“辛奉制纳采。”
诸葛亮下阶,北面再拜,然后重新升阶,面向北接过白雁,退回东边,看着甘辛从西面出门。依依歪着头看完了这一场纳采,撇嘴,“这就完了?好无聊啊,我跟你说,当年三哥纳采的时候我是跟着去玩过的,比这时候好玩多了……”至少你不得请人家吃顿饭啊!
藤宜元站在诸葛亮身后,没忍住抬头瞪了妹子一眼,若不是碍着这会儿人多,自家妹子嫁的又是太子,他早就能把妹子从房顶上拉下来好好管教一通了,你在这儿捣得什么乱!
“没呢,还有问名,你没看大雁都还没送完呢,还有一只。”阿斗话音刚落,被兄长瞪得有些委屈的依依便摇了摇头,“我不想看了,无聊,阿斗,咱们走吧。”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甚至有些站得靠后的从者,还偷偷擦了擦汗珠。阿斗倒是不想走,他娶的是依依,而且,是相父的女儿,从此,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叫诸葛亮一声父亲,而这个父亲,和刘备无关。他刘禅前生两大憾事,如今居然一夕得全,直到此刻,阿斗还觉得自己恍惚之间如在梦中。
“走不走啊?”看阿斗还在发呆,依依不满的扯了扯阿斗的袖子,回过神的阿斗握住依依的手,笑笑,“你不想看了,咱们就走吧。”大庭广众之下,阿斗要不是出了神,也是无法容忍自己失礼至此,既然媳妇不想看了,自己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道理。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早就在下面等了不知有多久的黄月英连忙派人搬了梯子过去,依依也是脸皮厚,扶着阿斗从梯子上翻下来,掰着指头就开始数数,“华朝讲究腊月不婚,可是如今已经十月了,朝廷每干一件事还都要挑时间,你说我今年还能嫁给你吗?”
“不止,”阿斗微微摇摇头,“你还忘了两件事,告庙和册妃。不过没事,我跟他们说一声,把事情安排紧凑一点,”将妻子揽入怀中,阿斗深深吸了一口依依身上的气味,“我可等不了一年了,依依,我等不了了。”回程的道路已经把阿斗快折磨疯了,他实在是忍不了明明每天都同床共枕,却必须在自己和依依中间放一床卷好的被子的日子,也,不想等下去了。
“好,我回去跟星彩学学册妃时候的礼节。”依依轻轻握住阿斗的手,他等不了了,她又何尝愿意继续等下去?
“跟星彩学怕是不行,当年她也是一切从简,连聘礼都……”阿斗叹息一声,“没事,让她们从宫里叫几个老宫女来,封妃的时候还要有保姆和傅母,你去挑个你看着顺眼就是了。”
“我要住东宫,”依依咬咬唇,看着阿斗,“我不想跟你家先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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