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不是个情绪化的人，或者说她自认为不是，以往的恩客，或有冤屈，或有不忿，她大多时候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连她自己偶尔都会笑，她大概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可是眼泪这次却一点也不争气，发了疯一样跑出来，不多时就打湿了袖子和膝盖那儿。
哭到最后，林溪眼睛都肿了，碰一下都疼，只能放空地躺在椅子上，看着天发呆。
青阳不太习惯这样的林溪，被悲伤包裹着，如同暗夜里残败的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最后，林溪还是把素晴仙子的事情告诉了青阳，她想要个答案，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以为在泠渊那里，她已经找到了，可是直到刚才，她又动摇了。
所以她想来青阳这里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有资格，可以站在泠渊身边。
青阳当然不知道林溪会跟他说这些，而且还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没告诉泠渊？”
林溪摇头，又觉得也许就是这样，自己才这么没有底气，不过遭了泠渊一个冷眼，就觉得天都塌了。
“这事，确实不好办。”
青阳只说了一句，就不往下说了，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暗地里心思却百转千回。
另一边，藏着怒气走回院子的泠渊，在踏进门后，仍是不甘心地往回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心里不免起了丝难以描述的失落。
从外面回来，却得知林溪不在府里，担心林溪身子不好，别是又晕倒在了哪个角落没人知道。
凭着心里的感觉一路找过去，就看到了那一幕，泠渊不是没有想过意外和误会，毕竟林溪是个怎样的人，他很清楚。
但理智却早就被情感压下，甚至连他自己说不清楚，为什么会那么烦躁。
尤其是在林溪一次又一次地说，她只是想扶青阳进去，扶一个喝醉酒的男人进房间，泠渊大概能够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可又觉得这气生得有些幼稚。
青阳同林溪关系好，泠渊是早就知道的，甚至他比林溪知道的还要多，青阳对林溪可不是简单的朋友之情。
或者，这才是真的点燃泠渊怒火的导火索，林溪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青阳对她的态度和对旁人的态度不同，依旧照着两人以往的方式相处。
一个女子，扶一个喝醉的男子进屋，这难道不该生气么？
可为什么，林溪却不追上来？
明明知道自己在生气，却也不追上来说清楚，难不成在林溪心里，自己就是这般无足轻重么？
“上神！”
有小仙路过，对着泠渊行了一礼，泠渊点了点头便算见过了，那小仙却极没有眼力劲，“上神，怎么在门口不进去？”
“正要出门。”
“今儿天不好呢，上神要去哪儿？”
“不去了。”
泠渊心里烦闷，又碰上这么一个话多的，扭着身子就要往里头走，结果那小仙不知道是太难得碰上泠渊了，还是今日实在闲得无事，非得拉着泠渊说话。
“小仙早日听闻泠渊上神这儿，有一本上古简谱，今日正巧碰到，不知上神可否借小仙看两眼？”
“不可。”
泠渊没了耐性，甩了袖子和脸色就往府里走，可那小仙当真是个没眼力的，竟然跟着泠渊往里，“小仙就看两眼，只是对其中一二招式比较感兴趣。”
突然，泠渊停下，回头看了眼那小仙，“你若再跟来，我便将你丢出去。”
那小仙也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泠渊怎么突然就冷了脸，只能干笑了两下，真的没再跟着泠渊往前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小仙，不甘心地从府里走出来，对着牌匾喃喃自语，“不都说泠渊上神是面冷心热么，怎么跟传闻的差这么多。”
回了房间，泠渊却是一刻也坐不住，在椅子上时，想这时候的林溪和青阳会在做什么。
站在窗边会想，以青阳的性子，会不会趁这个时候做出些逾矩的事情来？
到了院子里看着树会想，林溪会不会在青阳那儿待的舒服，就不想回来了？
越想心里的火气不小反大，连带着之前看到林溪受伤的不安和怒气全都搅在了一起。
最后，泠渊跑到了金髓池里，头一回将这有疗伤功效的上品灵池，当做了冷泉，只为压下他心头的怒火。
而被青阳陪在身边的林溪，缓了一下之后，就没那么难过了。
和青阳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两人的初相识。
那时候的林溪，还是个肉乎乎的小团子，一张脸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粉粉嫩嫩的，让青阳这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神仙，觉得很可爱。
蹲下来本来想逗逗林溪，结果林溪一看到他就笑起来，他问了，“笑什么？”
“笑你可真好看。”
林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干净透亮，连天上的太阳都能清晰得倒映在里面，美得出奇。
“是么，有多好看？”
“爹爹说，要是常看好看的，自己也会变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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