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蓉蓉也借口出去割猪草,带着卖身契走了出去。
到了中午之时,雨已经停了。
言正文浑身湿哒哒的回来,回房去换了衣服后,便出来吃饭。
言家一家分成两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正吃着午饭。
今年粮食减产,家里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在缴纳了夏税后,家里这点粮食,就只能勉强熬到秋收之时,万万不敢敞开了肚皮吃。
成年男人和家里两个读书人,每顿还能吃上一碗有面疙瘩的糊糊,而几个不受宠的孩子,则每顿都只能喝半碗稀糊糊。
言有信喝着碗里的疙瘩糊糊,神情有些焦急的看向他爹问:“爹,娘啥时候回来呀?”
若是娘能顺利从外祖家借钱回来,那么,他就能很快去镇上学堂,就再也不用在家里吃着这难吃死的糊糊,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顶着烈日帮家里人去地里做农活儿了。
种地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苦得他真的都快要崩溃了。
言正清垂下的眸子闪了闪,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谁知道呢,若是你大舅二舅没回来,想要从你两个舅妈手里借出钱来,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你大舅二舅在家,指不定今儿就回来了。”言正文呼哧呼哧的喝着碗里的面疙瘩糊糊,头也不抬道。
言传根看着心不在焉的小儿子,心里忍不住又是一叹。
家里已经没有银子了,粮食也没有多余的可拿去卖钱,有信若能得到外祖家的帮衬,还能接着去读,可正清……他这个爹,真真是拿不出银子来了。
如今家里就只有这座青砖大瓦房最值钱,以及十多亩地值钱,可这两样,却是轻易卖不得的,这可是他们老言家生根落脚,以及养活他们的东西,万万不能随意变卖的。
言正清几口吃完碗里的饭,筷子一放,看向父亲道:“爹,儿子先回房去抄书去了。”
言传根点点头:“嗯,去吧,把窗户打开,这样光线好些,以免光线太暗,长时间抄书对眼睛不好。”
言正清刚起身还没走出屋子。
忽的。
院门口传来一阵狗叫声。
堂屋里的男人们朝外面一看,便看到隔壁村有名的杨牙婆朝他们笑,身后还跟着两个高高壮壮的儿子。
言家几个男人各怀心思的看看牙婆,随后又看看当家人言传根。
不是说为了维护读书人的声誉,不会再卖家里的人了吗?怎么今儿个牙婆却亲自登门了?
杨牙婆有点害怕拴在院子里的看家狗,便一直站在院门口,看着言传根笑盈盈的道:“言老哥,这会让吃午饭呀?最近身体可好?”
厨房里的言蓉蓉一看到杨牙婆,心中一喜,端着碗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言珍珍一脸莫名的看向情绪异常的姐姐。
言蓉蓉觉察到妹妹的注视,赶紧收敛心神,恶狠狠的瞪向对方:“看什么看?既然你吃饱了,那碗里剩下的就归我了。”
言珍珍一听这话,脸色一变,赶紧端着碗就起身走开了。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然言传根很是不喜欢主动上门的杨牙婆,但还是起身朝对方点点头,语气不冷不热道:“劳您挂念,我身体已经好得差多了,今儿来,可是有事?”
杨牙婆手中的帕子一挥,脸上的笑顿时就没了,看着言传根阴阳怪气的挤兑道:“哟哟~言老哥你这么办事儿,可就有些不讲究了,哪有客人上门,还把客人堵在院门口的理儿?这大雨的天儿,若不是有事,我带着两儿子跑你们这村儿来干嘛?”
言传根一大大男人,自然不好意思和一个女人耍嘴皮子,当即气得一张脸通红。
王氏手里端着碗走了出来,看着杨牙婆那张搽脂抹粉的老脸,满眼的鄙夷:“我说杨寡妇,你做的是买卖人口的勾当,咱们家不卖人,不买人,你今儿要白跑一趟了,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吧!”
杨牙婆冷冷一笑,一脸懒得搭理王氏的神情,神情不耐的落在言正文身上:“我说言家老大,我的十两银子你既然已经收了,你大闺女的卖身契上,你也按了手印,现在你是不是该把人交给我了?”
十两银子?
卖身契?
除了言蓉蓉,言家其余人全都被这话惊得傻住了。
尤其是关乎自身名誉的言正清和言有信,脸色顿时就变了。
言蓉蓉手里的饭碗,哗啦一声,便摔落在地,整个人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声音凄厉而绝望,扯开嗓门儿便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爹,爹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你怎么能卖了女儿啊?我也是你的骨血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相距不远的邻居们,听到言蓉蓉这悲惨的哭泣声,一个个全都端着饭碗,三三两两的朝着言传根家这边走来。
言传根家又要开始唱大戏了,免费的戏,不看白不看。
言正文一脸懵逼。
言传根侧头看向大儿子,恶狠狠的揪住对方的衣襟,咬牙切齿怒声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有没有为你四弟和你儿子将来的仕途考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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