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冥界入口。
与斯堤克斯河那满溢憎恨,试图将一切卷入漆黑水底的激烈浪涛不同,“痛苦之河”阿刻戎(Acheron)那漆黑的水面无比安静,正如同静谧的死亡本身。
而徘徊在河畔,与满溢死亡的漆黑白杨与枯果椰树之下的,则是众多形容枯槁,肢体残缺,茫然无措的游魂。
而在那广阔的冥河河心,正立有一座外表缥缈虚幻,呈青铜色的庞然巨门,若是河畔亡魂抬头看向那外溢出阿波罗光芒的门缝,便能从中看到它无比熟悉的,凡间某处的幻影。
这般奇异的景象,偶尔会令初入冥府的亡魂恍然,以为自己只需游过那安静宽广的水面,便能重返人间,将未竟之事弥补,令彻骨之恨得雪,使痛苦之亲得慰
然而,若做此想法的亡魂当真跃入河中之时,方会无比惊愕地发现,那满溢死亡的黑亡之水竟不会为落入水中之物施以半分托举之力,它们将入中箭坠落的飞鸟那般直直跌落河底,日夜受冥府之水侵蚀,最终同这无始无终的痛苦之河融为一体。
“咴咴——”
一阵嘶鸣将充斥着死亡的静谧打破,身披如大洋般碧蓝的长裙,头戴光彩熠熠的珍珠发饰,水之女神乘着绽放虹光的帕伽索斯自昏暗的天穹落下。
那名唤阿喀琉斯的孩童则自天马颈下盛放草料的袋中探头,头脸上皆是茫然与苜蓿。
“——!”原本于河畔徘徊的众多亡魂如同被鹰隼袭击的鸟群般四散奔逃,少许动作过慢逃之不及,便动手在身旁挖出大坑,钻入其中后反手填土将自己埋掉。
“此情此景,应该吟诗一首:”
阿库娅跳下天马,环顾安静的死亡之水,口中开始以奇异的韵律哼唱:
“八百阿刻戎~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噗噜。”一旁的帕伽索斯打出响鼻,不予置评。
另一位听众阿喀琉斯尚不能讲话,小小的眼睛透出大大的疑惑。
“嗯,有点麻烦,这条冥河的河神似乎不打算理我,”水之女神拍拍天马的脖颈:“帕伽索斯,带我游过去,我封你为的卢。”
“咴咴!”天马奋力摇头。
“那绝影?爪黄飞电?总不能是赤兔吧,你这毛色也根本不像啊。”混沌之水的执掌者继续道出常人无从理解的混沌之语。
“【你可是打算离开冥府?醉汉与丑角的庇护者?】”
一人一马正在河岸边徘徊,身后忽然有苍老的声音响起。
阿库娅转头望去时,便看到一名身披红袍,双目泛着火光,下颌生有山羊胡的老者排开周遭众多亡魂踏出:
“【那便付我船资。】”
“你不是卡戎吗?神也要付船资?”阿库娅瞪着他:“我来的时候都没给。”
“【竟有此事?那此番渡河须缴双份。】”卡戎摸摸胡子,点头应道。
“你……我……啊?”阿库娅张口结舌,仿佛一时找不到回应或反驳的说辞。
“【哈迪斯自诩能同宙斯平起平坐,但众神皆知,这世界自上而下层次分明,自触及天空的神域以下,便是凡间,冥府,以及,深邃的塔尔塔罗斯,】”冥河的摆渡者越过天马,自冥河岸边拔出一根竹篙:“【下降自是无甚难度,自凡间前往神域亦不算困难,可一旦落入冥府,便再无凭自身之力返回的可能,必须依靠神灵的指引或乘坐我这渡船,至于落入塔尔塔罗斯……呵,便是宙斯亲至,亦无可能从中带出任何一位旧日的泰坦。】”
“啰啰嗦嗦说什么呢?”阿库娅眨眨眼,碧蓝的眸子透出一股清澈:“听不懂。”
“【交出船资!】”卡戎以船篙奋力击打水面,令一艘陈旧到近乎腐烂,满溢着死亡与痛苦气息的木质渡船自水底升起:“【否则便乘你的天马向上飞一百年罢!】”
“好吧好吧,”阿库娅在袖子中摸出几只泛着华彩的贝壳递向暴躁的船夫:“给,船资。”
“【这是贝壳,我只收奥波勒斯(obol,银币)。】”卡戎疑惑地望望那些贝类又看向水之女神。
“贝壳是从以物易物中分离出来,并广泛使用的一般等价物,是最早的货币,当然可以用来付船资。”阿库娅理直气壮地答道。
“【……】”卡戎沉默着,用如冥河般冰冷的目光瞪视贝壳,仿佛在克制着自己不去将其砸个粉碎。
呼——
“呵呵,其实阿库娅所言不错,此等物件于凡人的国度可以换到大约6000枚奥波勒斯,即使直接当做钱用也未尝不可,”伴着突兀刮起的飓风以及略带笑意的话语,那几只贝壳落入了悄然现身的赫尔墨斯的手中:“不过我猜,你所需之物,应是凡人下葬时放入口中,能同灵魂共鸣的‘灵魂钱币’。”
“【众神的信使,亡者的引路人,侠盗的庇护者,以及……】”卡戎不置可否,转动燃烧的双眸看向头戴飞翼冠冕的少年神只:“【进出冥界从不给钱的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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