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华服很美,海棠春色,灿若烟霞,宽大的广袖绲着银边,长长的裙裾遍绣嫣红似火的富贵牡丹
那样式质地好似在哪里见过,我愣了愣,竭力回忆
她走近,轻声唤道,“姑娘,是时候该换装了”
立在落地铜镜前,我抬了抬手,示意玉瑶帮忙更衣
“咦?”秀芬姑姑皱了皱眉,徐徐靠近,在耳鬓处嗅了嗅,紧张道,“您是否用过麝香?”
我不吭声,只是点头
她附耳幽幽低语,“麝香是宫中的禁忌,您最好先沐浴洗去香味,再更换衣裙”
不敢多问,不敢多说,顺从跟随她出了房间,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偏室
推门而入,素色纱绢环绕,萦萦雾气腾起,一方玉石雕琢的浴池呈现在眼前
帮忙卸去钗环之后,姑姑又伸手解开衣带,我羞得不敢抬头,怯怯低语,“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笑了,有些窘迫,微微欠身出去了
他是好人,仅是一念之差,便已然错过
当他离开之时,才想起他的好,念起他的温柔
一想到这儿,神情有些恍惚,隐隐约约听闻房门被人推开,沉重的足步声愈来愈近……
门开了,冷风嗖地闯入,拂起纱绢轻舞飞扬,一道淡淡的影子映上飘拂的白绢
有人!肩头一颤,我惊声高呼,“姑姑――”
并未有人应答,眼看人影越来越清晰,我惊恐万分,“谁,是谁在那儿?”
冷冷的语声响起,“何人允许你来此处沐袁难道不知道这儿是禁地?”
天呐,来者竟是男人!
不知所措,无处可躲,慌忙用巾帕遮住裸露在外的肌肤,只听他含怒嗤笑,“哟,原来是你,姑苏城里的野丫头!”
蓦地回眸一瞥,这才发现立在池边之人居然是那臭名昭着的林永泰
“是你!”怒目相瞪,我呵斥道,“偷窥他人沐袁也只有林二爷才会做出这等下流卑劣之事!”
面色铁青,他终究是怒了,俯下身子拽住我的臂膀,死命拉扯
“你,你想干什么?”
林永泰撇嘴冷笑,将我从水中捞起,寒眸迫视,“你说呢,你说我想干什么?”
遍体生凉,不禁寒颤,这才记起自己不着一丝一缕,光裸的身子完完全全被他看入眼中
顷刻间,我又羞又恨,简直无地自容,飞速抬掌挥向他,凄声泣道,“你,无耻!”
啪的一声,那一巴掌很响,在他颊上留下一片绯红的印迹
他不急不恼,反而饶有兴趣观望,不急不缓地拍掌,喝彩道,“有胆识,打得好!”
这人是疯子!严寒彻骨的目光匆匆扫过他,我一面慌乱穿衣,一面怒眉相对,“还在看,还没看够么,小心剜你的双目!”
“女人嘛,我见多了,还就是没见过敢动手打我的女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然要看清楚这副凶悍的涅,牢记心底!”说着,他俯身迫近,伸手扳起我的下颌,狠狠打量,“这么泼辣的女子,果然很合适嫁到北周去艾据说胡人蛮横豪放,最喜好性情刚烈的女子呢!”
嫁往北周?霍然抬眸,如五雷轰顶一般,目不转睛相望,惊问,“你说什么?”
“难道你心里就没数?”他的目光宛若芒刺,扎在心头,血流如注,“林无尘与北周名门柳氏联姻结亲,作为交换条件,皇室宗亲自然要有女子去往北边和亲,思来想去,你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么?”
北宁大长公主认我为义女?皇室宗亲需要女子去和亲?
脑袋“嗡嗡”闷响,一切豁然开朗……
竟是那么傻,相信他们的连篇鬼话,一直还沾沾自喜,以为是母亲的阴灵庇佑,以为时来运转,以为天上掉馅饼,难得砸中我……阴谋,全都是阴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唯独我被蒙在鼓里!
看来母亲的话没错――最可怕的不是贫穷,也不是疾铂而是人心,人心险恶啊
“姑娘!”秀芬姑姑推门而入,柔声唤道,“时辰不早了,您该起身了”
一见是她,如见救星般,扑入她怀里,失声痛哭,“他,他好可恶,偷窥我沐袁还想……”
瞧我一副受尽委屈的涅,姑姑正色道,“二公子,妍妍姑娘是大长公主的义女,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消您能够自尊自重!”
“哼!自尊自重?”林永泰不屑冷笑,“这话该对高贵的大长公主说,这方汤池是我母亲的,是众人皆知的府中禁地,你居然还敢带她来这儿沐袁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姑姑将我揽在怀中,替我披上外袍,幽幽笑道,“老奴劝二公子不要太放肆,如若不是大长公主仁慈宽厚,有些人的日子怕是不会那么好过”
“你!”林永泰理屈词穷,摔门而去,不忘回眸瞪我一眼,“死丫头,走着瞧!”
我愕然,他愤怒的眼神之中似乎漾着点点清凄之色
“走吧,公主还在等您!”姑姑牵过我的手,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什么二公子,有娘生,没娘教的畜生,是贱货生的孽种,妍妍姑娘别同他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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