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个头!脚丫子踹老子盆边上了!”吴东顶着一头炸毛板寸,像护崽的母狮,猛地扑过去,把印着鲜红“奖”字的搪瓷盆从王岩的脚风威胁下拉回自己床下最深处。
“再碰掉一块漆,老子把你塞盆里腌咸菜!”塑料拖鞋啪嗒作响,带起一片尘土。
任斌默默地坐在自己床沿,用那块洗得发白起毛的旧绒布,一遍又一遍擦拭着全家福相框的玻璃。
镜片后的目光沉静,指尖的动作带着恒定的节奏,仿佛外界喧嚣只是背景噪音。
角落里,罐头台灯的光晕温暖而专注。何木蜷在那里,刻刀在一块纹理细腻的黄杨木上小心游走。
木屑如金粉般簌簌落下,堆积在他膝头摊开的那块边缘绣着精致野蔷薇的蓝格手帕上。
他正雕琢着一只鸟雀的头部,神态安详,刻刀在鸟喙处留下细密的纹路。
雁洋的凤凰205相机镜头无声掠过,定格了王岩倒挂金钩时龇牙咧嘴的瞬间。
“安静!”靠窗上铺传来温阳冷硬如淬火钢的低喝,扳手敲铁砧般压下所有嘈杂。
他已换上浆洗笔挺的蓝布工装,袖口一丝不苟挽到肘部,露出精悍小臂。
正用最细密的绒布,极其细致地擦拭着那枚镶嵌了张柠齿轮耳坠的黄铜烛台底座,动作稳定专注,“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枕边,黄铜水平仪反射着冷硬锐利的光泽。目光扫过混乱众人:“器械归位。杂物清理。操场集合,迟到加训。”
命令精准如机床指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张煜穿过这片混杂着汗臭、机油、尘土、雄性荷尔蒙的旋涡,走向自己床铺。指尖触到裤袋里安静那枚温润的黄铜小齿轮,以及黄莺挎包残留的旷野咸香。
目光投向温阳枕边:小齿轮躺在烛台底座冰冷的黄铜平面上,紧邻“±0.00”刻痕。橘黄糖纸和深酒红蕾丝碎片旁,又多了一小片东西——一片极其微小、深蓝色、沾着几点新鲜黑色油污的棉布碎片!
像从工装裤上刮下,带着粗粞的质感,与冰冷的黄铜、温润的小齿轮、甜香的糖纸、魅惑的真丝并列,构成一幅无声诉说昨夜复杂故事的静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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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像一个巨大的、沸腾的熔炉。
深秋上午的阳光带着力度,炙烤着暗红色的煤渣跑道,空气里蒸腾着塑胶被微灼后的焦味、防滑粉刺鼻的石灰气息,以及浓烈得化不开的、属于青春肉体的、滚烫的汗水荷尔蒙。
尖锐的铁哨声、粗砺的号子声、此起彼伏的加油嘶吼,汇成一片原始而充满生命力的沸腾交响。
张煜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运动背心和短裤,站在五千米长跑的起跑线附近,做着热身。
报名这个项目,一半是源于重生后这具年轻身体蕴藏的充沛精力,另一半则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挑战极限的冲动。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滚烫的煤渣跑道上,瞬间消失无踪。
他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搏动,肌肉在拉伸中蓄积着能量。
跑道内侧,铅球投掷区。
陈琛的身影如同一道清冽的风景线。她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却异常挺括的蓝布工装裤和同色短袖工装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两截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莹润白皙的小臂。
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成低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颈项线条,颈侧那粒小小的朱砂痣红得惊心动魄。
g她正一丝不苟地校验着一枚铅球。
张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只见她微微俯身,晨光勾勒出少女专注而柔韧的背脊线条。
她拿起一枚标准铅球,动作精准稳定,如同拿起一件精密的测量仪器,放入电子秤托盘。
目光专注地盯着液晶屏上跳动的数字。
“编号C-109,标准质量7.257千克,”她清冷的声音在操场的喧嚣中异常清晰地传来,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实测7.260千克,超差0.003千克。”
她放下铅球,拿起校验记录板和削得极尖的绘图铅笔,在表格上利落标注。
一缕白玉兰的冷香,混合着铅球金属的微腥和橡胶的气息,在蒸腾的热浪中顽强地弥漫开来,带来一丝令人心颤的凉意。
张煜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阳光勾勒着她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汗水顺着她光洁的颈侧滑落,滑过那粒小小的朱砂痣,留下一道晶亮的轨迹,最终没入工装衬衫的领口。
那专注的神情,在汗水与金属的背景下,散发着一种清冷而惊心动魄的美丽。
他注意到她握笔的右手,食指指腹边缘那道细微的划痕似乎更明显了些,在白瓷般的肌肤上格外醒目,像精密的仪器上留下的一道独特印记。
就在这时,跑道另一侧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和惊呼!
张煜循声望去。
只见黄莺像一道燃烧的红色闪电,正在进行百米冲刺训练!
她穿着那身紧身的火红色田径背心和短裤,蜜色的肌肤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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