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万名齐军汹涌而来,阵中那杆大旗之上写有三字:广陵军!
守将的大脑仿佛在这一刻停滞,群山那边的淮州广陵军怎会突然到来,古道这头明明有己方军队驻扎。
“将军!将军!”亲兵满面焦急地喊着。
守将终于清醒过来,唯一的解释便是广陵军主动出击,击溃了古道出口的守军,然后直扑上高城。
“回城!”守将声嘶力竭地吼道。
然而为时已晚。
飞羽营凌厉的箭雨让燕军根本无法离开车阵的保护,扑上来的广陵军则是势若疯虎,两位年轻校尉刘统钊和宁雍在经历广陵之战的洗礼后更加勇猛,率领麾下将士毫不犹豫地杀入燕军阵中。
半个多时辰后,战事便已结束。
上高城落入齐军手中。
城头之上,血染战袍的段作章快步行来,与厉冰雪见礼之后说道:“厉校尉,我军将会负责协助你部继续北上。”
厉冰雪抱拳一礼,道:“有劳段将军。”
她欲言又止。
段作章见状便低声道:“陆沉如今已是都督府检事校尉,此刻估摸着应该就在北方某地随军征战。”
厉冰雪颔首谢过,随即抬眼望向北面的天空,目光中多了几分好强之意。
单论战场建功,我可不能输给你。
……
上高城一路往北三百余里,北燕沫阳路东北部。
这里有一座小型军寨,驻扎着数百军卒,东边就是双峰山脉北麓,数十里外便是南齐那座扼守要道的盘龙关。
天气愈发炎热,所有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队正带着几名亲信在阴凉处坐着,不时吹过的夏风勉强带来几分凉爽。
“最近好像有点太安静了。”队正懒洋洋地说道。
一名士卒凑趣道:“淮州北边打得那么激烈,盘龙关里的齐军哪里还敢出来,我们的人不去那边,他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队正不置可否,如今战事集中在南齐淮州东北方向和东阳路之间,沫阳路这边还算平静。
听说南边与靖州交界的地方打过几仗,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想到这儿,他悠然道:“也不知道东阳路那边能不能赢——”
话音戛然而止,队正猛地站了起来,扭头看向东北方向。
马蹄声如大地惊雷,由远至近传来。
其他人亦连忙起身,紧接着无不面色大变。
一支骑兵极速奔袭而来,更令这些守军惶然的是,对方分明穿着齐军的盔甲。
“御敌!”
队正焦急惊恐地喊着,然而这座军寨只是道路上的节点,又在沫阳路境内大后方,根本不具备抵御强敌的能力。
片刻之后,齐军骑兵如狂风一般直接跃过半人高的寨墙,突入燕军之内左冲右杀。
队正此时才看清,对方领头的是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长柄斩马刀,一路犹如砍瓜切菜。
他拿起兵刃指挥部下进行抵抗,又让人立刻逃走报信,然而在齐军骑兵的包围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士卒一个又一个倒下,或者干脆弃械投降。
他猛地睁大眼睛死死望着北方,只见远处出现无数齐军精锐步卒。
漫山遍野,不计其数!
倒下的那一刻,这位队正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沫阳路完了。
战斗很快结束,陆沉取下马腹旁边悬着的水囊,来到林溪身旁递了过去。
林溪接过之后没有立刻取用,而是柔声问道:“接下来我们要一路往南?”
陆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前行的镇北军和来安军,微笑道:“我们从北到南,靖州各军从南到北,趁着陈孝宽麾下兵力空虚的机会,至少也要啃下沫阳路一半地盘。”
他的语气很平静,然而林溪却能听出其中掩盖不住的豪情万丈。
于是她也笑了起来。
……
数日之后,淮州东北方向。
青田城外,齐军中军大帐。
虎威军都指挥使元行钦禀道:“大都督,这两天永丰道左近发现敌人游骑的次数越来越多。末将估计伪燕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应该在试探我军的底细,然后寻求机会在城外与我军决战。”
徐温通敌叛国之事证据确凿,织经司已经在来安城收网,将北燕察事厅与徐温联系的人一网打尽。
元行钦对此并无意见,虽说他对边军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在大事上知道自己该站在哪边。
然而直到现在为止,他依然不知道萧望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难免会不太舒服。
如果说萧望之想要在青田城外围点打援,那就不该给徐温传递情报的机会。
而且他到现在都没有见到镇北军等部队的影子,那些精锐之师仿佛要一直藏在后方。
元行钦暗自揣测,难道萧望之打定主意要将南衙三军全部消耗在此处?
可是从过往的事例来看,这位淮州大都督又不是这样心思险恶的人物。
无论如何,他今天必须搞清楚萧望之的算盘,这样才对得起数万京军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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