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水晶吊灯洒下温暖的光晕，映照在精致的青花瓷餐具上。
这里还和三年前一样温馨。
乔星源面前的白玉小碗已经被苏诺寒和云初念夹的菜堆成了小山，糖醋排骨、油焖大虾、清蒸鲈鱼......每一样都是她以前最爱的菜肴。
"星源，尝尝这个蟹粉豆腐，我特意让厨房按你以前的口味做的，少油少盐。”云初念用公筷又夹了一块嫩滑的豆腐放入乔星源碗中，眼中满是慈爱。
“还有这个百合炒芦笋，清淡又营养！”苏诺寒紧接着又添了一筷子，目光在乔星源略显苍白的脸上逡巡，仿佛要从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中读出这三年的经历。
乔星源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发颤，碗里热腾腾的饭菜香气混合着长辈们熟悉的关怀，让她眼眶发热。
她能感受到饭桌上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开三年前她不告而别执意出国的事情，这份体贴让她既感动又愧疚。
就在这时，萧恒放下筷子，“星源，"他声音低沉，目光如炬，"既然回来了，那你和念腾的婚事......”
不是他这个做舅舅的不体贴孩子，只是。姐不在了，他要替她照顾好她的孩子。
话音未落，饭桌上的谈笑戛然而止。
乔星源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其他人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都在等着乔星源的回答。
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坐在对面的顾念腾深邃的眼神。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杯壁，脸上看不出情绪，但乔星源知道他在等自己的回答。
"我......"乔星源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攥紧了桌布下的裙摆，指节泛白。
该怎么告诉这些视她如己出的长辈，她已经配不上他们的念腾了？三年前医生的话犹在耳边："乔小姐，做了手术之后，并不能保证以后都不会发病。而且，按照你身体状况，如果以后有孩子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乔星源抿了抿唇，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
"萧叔。"顾念腾突然开口，"她才刚回来，还是不要逼她了。”
他伸手转动转盘，将一碟清炒时蔬转到乔星源面前，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而且，当初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婚约不作数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乔星源看见云初念夹菜的手顿在半空，苏诺寒的笑容僵在脸上，萧恒的眉头深深皱起。就连一直埋头吃饭的乔星顾都抬起头，目光在姐姐和顾念腾之间来回游移。
“这样啊......”云初念最先回过神，勉强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她放下筷子，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也好。”
萧恒还想说什么，被妻子在桌下轻轻拉住了衣袖。顾君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深思，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对，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吧！"苏诺寒迅速调整表情，用公筷夹了一块板栗鸡放到乔星源碗里，声音轻快得有些刻意，"星源，快尝尝，这个板栗鸡你最喜欢的！我记得你小时候能一个人吃大半盘呢！”
乔星源低头看着碗里金黄油亮的鸡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当时她第一次吃板栗鸡，当时顾念腾看她喜欢，把自己的那份也推给了她，还笑着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后来每一次她来，顾念腾都会亲手剥板栗然后做这道菜给她吃。
而现在，那道曾经让她感到温暖的菜，此刻却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她机械地将食物送入口中，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念腾哥说得对，"乔星顾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星源刚回来，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呢！”
这话是对的，小情侣闹别扭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在座的年轻的时候那爱情不都是轰轰烈烈的。
苏诺寒笑着出声，“对对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
苏诺寒举起果汁："星顾说得对，来，让我们为星源回国干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水晶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乔星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在仰头时，透过杯壁看到顾念腾的目光依然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尖发颤。
饭后，乔星源借口帮忙收拾躲进了厨房。
不是家里没有人洗，而且她实在是不敢面对这些长辈。
但是，苏诺寒坚持不准星源洗碗。
最后乔星源只能找借口说自己去洗水果。
水流冲刷着那个苹果，她机械地重复着清洗动作，直到一双手从身后接过她手中的苹果。
"再洗下去，这苹果要被你搓掉一层皮了。”顾念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乔星源浑身一僵，她回头看着顾念腾，这是回国后，他们第一次这样独处，厨房暖黄的灯光下，他侧脸的轮廓如刀削般分明，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谢谢。"乔星源低声说，声音细如蚊。
"谢我什么？"
乔星源咬住下唇，“谢谢刚才饭桌上你替我解围。”
看着她垂着脑袋，眼眶泛红的样子，顾念腾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乔星源，你看着我。三年前你执意取消婚约出国，现在又这副模样回来。"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眼下未干的泪痕，声音低沉，"你到底在瞒着我们什么？"
乔星源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不知是因为他的触碰还是那个直指核心的问题。她张了张嘴，却在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听到客厅里传来脚步声。
"你们两个躲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苏诺寒笑着走进厨房，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了然地笑了笑，"星源，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今晚就住下吧。"
乔星源趁机后退一步，逃离了顾念腾的掌控："好、好的，诺诺阿姨。"
本来她是没打算留下的，但是刚才被顾念腾这么一问，下意识就答应了。
顾念腾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厨房。乔星源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脏传来一阵钝痛。
她出国的时候，应该想好后果了，不是么？
可是，听到念腾哥说出那句或者已经解除了，还是这样难过。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乔星源，你可真是没出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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