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玲珑把桃花铃留在房里,对她无声一点头,走到一处墙壁旁,按下机关,一个密室悄然打开,她走了进去。
密室连通另一个房间,她一出去,就看见田朔。
田朔一见她便行了一个大礼,“奴才见过公主!”
他语气恭敬,低眉垂目,面目肃然,和之前笑容和善的样子判若两人。
玲珑淡淡道,“不用多礼,带我去见袁慎。”
“是。”
田朔直起身,待她戴上帷帽后打开房门,瞬间又带上笑面,引着她往另一个雅间走。
路上遇见人也见怪不怪,这里来往的人非富即贵,有女娘天性羞赧不愿见人也是有,戴个帷帽不稀奇,只是擦肩而过时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容貌可以遮挡,身段气韵却是挡不住的。
就算看不见这位女公子相貌,也知这必定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到了最靠里的一间房间,玲珑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应声抬头,那是青玉修竹般贵气的公子,极清雅的一身青色长裳,外罩白色外袍,看似清简,可不管是用以压襟的玉珏,还是衣衿袖口巧夺天工的银丝云纹,都无声透露出主人惊人的底蕴。
他放下手中茶盏,手边是一柄黑白羽扇。
一举一动儒雅风流,风度仪态早已刻进了他骨子里,通身的无双风华。
这一瞬间,玲珑恍惚间又想到了两人初见之时,她第一次隔着人海远远看见那个名满天下的善见公子。
那是一年中秋,他也是如今日一般衣着。
热闹喧嚣里,人人追捧,他置身其中,明明在笑,月光下却似落了一身如霜雪般的寂寥,嘴角的笑意也带着漫不经心的倦怠。
人世间熙熙攘攘,没有一人映入他眼中。
孑然一身,与月为伴。
直到后来她才发现这人孤高不假,傲慢是真。
也……自负又凉薄。
玲珑取下帷帽,素色青衣如一朵柔弱菡萏,映着那张玉白的脸,鲜红如血的朱砂,清极,雅极,也动人心魄之极。
“袁慎,当初你说答应我三件事,你已为我做了两件,第三件可还做数?”
袁善见对上那双清美动人的杏眸,怔了一怔,随即笑道。
“自然。”
他嘴角弧度没一丝变化,狐狸般的眼眸注视着她,说笑般。
“只是公主难得主动相约,慎还以为……”
“以为什么?”
袁善见率先移开目光,“……没什么。”
茶香袅袅,有冷冽松柏,也有逐渐靠近的幽幽桃花香,袁善见扣着茶盏的手指一紧,低垂着眼,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一步步接近,向他走来,停在他面前。
袁善见不可一世,此时却连抬头也不敢。
“啪。”清脆一声。
一颗白子落入面前的棋盘,女子声如琳琅。
“不知可否有幸与善见公子手谈一局?”
下到一半的棋局,白子顿时绝处逢生了。
袁善见抬头,四目相对,望进她清澈如镜的眼底,静默了片刻,他倏然一笑。
“是慎之幸。”
一局下了一半的残局,两人随手落子,袁善见摩挲指尖温凉棋子,轻笑,“我还以为这第三件事会等很久。”
“为什么呢?”
玲珑又轻巧落下一子,几乎不假思索。
黑子紧随其后,袁善见抬眸凝她,笑道,“将来我可是要位列三公的,你现在用完三件事亏了。”
“明章公主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啊。”
玲珑瞥他一眼,好似很奇怪,“你之前可是恨不得为我倒盏茶也算一件,现在我主动提起来,你怎么倒像是不愿意了?”
“与我这种前朝余孽,挟恩求报的人早点撇清关系不好吗?”
袁善见手颤了一下,笑容僵滞在嘴角,他眼神黯淡了几分。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玲珑望着他,“是见我被人推搡落水视而不见转身离去,还是猎场说我前朝余孽,果真心怀不轨,心机深沉。”
袁善见眉眼染上焦急,急切道,“我不是……”
“你说的对。”
玲珑露出一个笑,好似清月生晕,明珠盈室。
看到袁善见惊愕的眼神,她笑的更大了。
“我就是心机深沉,惯会骗人的人呀。”
“所以你看,连之前对我百般厌恶的你如今也心悦于我。”
白子落下,占尽优势的黑子大好江山霎时崩溃。
“你输了。”
袁善见缓缓低头,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玲珑语气轻松,温软的声音却如同刀子,似要把他扎的鲜血淋漓,“你迟疑,心软,轻敌,甚至还心不在焉,犯了大忌,所以怎么会不输呢?你看你输的多惨。”
“两年前我一次也没有赢过,这两年我一次没有输过。”
“袁慎你现在还记得你曾说过的话吗?”
“哈哈哈。”袁善见突然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红着眼若无其事直视她,言语刻薄,“我当然记得,只是公主未免也想的太多了,我袁善见未来的夫人,必然是家室清白,端庄淑雅,仁善温厚之人。公主是天姿国色,可我袁善见也不是为美色所惑的肤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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