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崎和王峥在晚膳前出现在清扬小筑。
王安妤这时才醒来。她觉得屋里闷,让佩珠将躺椅搬了出去,放在光秃秃的大树下。她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姿态安详。
“大老爷,大夫人,老爷,二姑娘。”
佩珠听见敲门声,以为王清芸又来了,她寻了个趁手的棒槌,颠了颠,才去开门。
见着门外的众人,佩珠将手里的棒槌藏到身后。
王崎轻咳一声,忽略她身后的棒槌,目光往里面探了探。
“你家姑娘呢?”
佩珠错开身子,迎他们进去。
身后还有两个侍女,拿着各种礼物匣子。
王安妤想着他们也该来了。
只是没想到一次来了这么多人。
王淑宁远远就扑了过来,在躺一前停了下来。
她眼圈还泛着红,才哭过没多久的样子。
“怎么哭了,不像你的性子。”
王淑宁被她这样笑着安慰,才缓和些的鼻头,又是一酸。
她自幼被家中保护得很好,这些阴谋手段,顾氏都不愿让她瞧见。可这回的事,真真切切也让顾氏明白了,即便有王家和顾家护着,她也不能永远单纯。
等顾氏将此事掰碎,碾开给她分析过其中牵扯的厉害,她才后知后觉的害怕。
如果不是四妹妹,她根本就逃不出巽芳殿,
德妃为了掩盖真相,不择手段给她冠上各种帽子,王家积累多年的名声,包括顾家的百年清誉,都会搭在里面。
“四妹妹,都怪……”
王安妤忍着疼抬手捂住她的嘴。
都怪我这句话,她这几日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又是你逼着我,况且你也是受我连累。”
王清芸的目标只有她,最初可能是想直接引她过去,计划不成,才借着王淑宁,逼得她出现。
毕竟,王清芸一开始还在巴结东府,又怎会主动结仇。
这也是她始终想不明白的地方。
为何王清芸就那般笃定,她只要撞破德妃之事就无法全身而退。
而更让她疑惑的是,这种隐秘之事,宫中主位尚且不知,她又从何得知?
其中疑惑太多,她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所以然。
“如何?听闻你一早被倩修仪刁难,伤口挣开了?”
顾氏眼中少了从前的防备与客套,满眼的担忧与关心。
王安妤不意外他们会得知这个消息。
如张太师,如王崎,到他们这个地位,宫中又怎会没几个可信之人。
“并不严重。”
顾氏依旧放心不下。
王安妤当时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了。
可她们之间生疏太久,客套过后,便是沉默。
王安妤不良于行,佩兰去煮了壶茶,给几人倒上。
各怀心事的众人,并未察觉茶水中淡淡的霉味。
“大伯与父亲想问事情经过?”见他们不开口,王安妤兀自说道,“与我那日回禀圣上的并无甚出入。至于是谁设计将二姐姐引过去的事情,想来你们也有了结论。”
王清芸事情做得并不漂亮,只要有心总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只是她在宫中时,听闻有宫女落水身亡。至于冬日那宫女好端端如何砸破冰面落水的事,所有人都像失忆般地略过了。
王崎和王峥显然并不满足于她的回答。
然而,对上那双似乎能窥探人心的双眸,他们竟无法逼问。
王安妤抱着汤婆子,即便如此,依旧觉得身上发冷。
先生说,他将年家的宅子改了改,铺了地龙。冬日坐在屋里看雪,定然很舒服。
“父亲,我从未因您的薄待生出怨恨,也从未因少时艰辛而对府中不满。相应的,希望您也不要因为我的成长逃出您的掌控,而意图究根问底。”
她垂眸盯着杯子上的锦绣,语气依旧平静。
“我感激您费尽心机的保全,也明白大家族同气连枝,荣辱与共的道理。您放心,我不会做出任何对王家有危害的事情。”
她这番话,不仅镇住了王峥,也让东府三人安静了下来。
王淑宁求助地望向母亲。
是她理解错了吗?四妹妹是在跟王家撇清关系?
顾氏没有回应女儿的眼神。
或者说,她不知如何回应。
在他们所有人,选择保全自身利益而舍弃幼小的王安妤时,他们心中都明白,等待她的是怎样的结局。
那些所谓的为她好,只不过是他们扯的遮羞布罢了。
从前是畏惧白家权势和……不得不做的妥协,那后来呢。后来圣上削弱世家权力,王家成为朝中新贵的时候,他们为何没有改变王安妤的处境?
他们自然想过,只是觉得她所带来的价值,与跟白家闹翻的代价相比不值一提。
王安妤甚至能猜得到,如果她没有展露相当的实力,会是怎样的后果。
无非被白氏母子折腾死,好一些能苟全性命,等王家安排个不显眼但好控制的寒门子弟嫁过去,了此一生。
在王峥的算计中,从未将王安妤真正放到值得倾尽全力保护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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