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俊的那几分龌龊心思，导演见多识广，又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华阳长得漂亮，甚至比饰演女主的那位小花还漂亮。如果出道，一定能大红大紫，根本就不必苦哈哈地当什么武替。
要不是华阳的气质与这部戏的女主人设不符，导演恐怕早就想换人了。
当然，真要换，他也是换不了的。
女主角背后也是有金主爸爸的，但，想想还不行吗？
漂亮的女人在男人面前多少都有些特权，尤其是在娱乐圈里，导演不管是真心欣赏华阳，还是想着她日后万一大火，结下一份善缘总是好的，总之，对她还是有些偏向的。
要不然，区区一个武替，又招摇过市不安分，他早就把人踢出剧组了。
明明动了心思的人是那位小俊，但华阳的拒绝显然已经影响到了整体拍摄，这才是让导演一开始想将怒火发泄到华阳身上的原因。
可这位导演到底良心未泯，也说不出华阳就该屈从的话，只能生生将这口气又憋了回去。
心里一边骂着那怂货连揩油都没本事，一边在助理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小俊那里去了。
换人。
只能换人。
那位连威亚都吊不了，除了换人还能咋办？
也许是被现实吊打了大半天，这一次小俊没再作妖，故作了几分矜持，说了些“为剧组考虑”的场面话，就一边叹着气，一边忙不迭地卸了威亚逃之夭夭。
导演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气得脸都青了。
可那有什么办法呢？他需要钱，剧组需要投资。
说是换人，其实也没那么简单。
原本预定的男武替今天并没有跟剧组一起进山，因为导演实在没有想到那个怂俊，竟然连一天，一个镜头都没坚持住！
这时再叫人进来，等人到了，那至少得黄昏，山里的光线根本没法儿继续拍。
可就这样让整个剧组收工，今天一整天那就真全白搭了。
损失的钱还不算什么，可工作人员的辛苦是无法衡量的。
一个镜头都没拍就撤，大家心里能没怨气？
“导演，你是不是想找替身？你看我怎么样？”
就在导演愁得又要掉头发的时候，一个略显轻浮的男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他一回头，就看见一个身材匀称，长了一双桃花眼的年轻男人吊儿郎当地搭着一个小助理的肩，没正形地穿着一身染着血迹的长衫戏服。
按照剧情，男主和师姐追杀女主之前，其实是先给女主下了一个套，让女主背上了残害同门的罪行，这才狠下杀手的。
看打扮，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应该就是被女主“残害”的同门，俗称，龙套。
导演对他其实没什么印象，龙套的选角自有副导演什么的负责，只要不出差错，他都不会有太大印象。
这个圈子里几乎人人都想上位，主动自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更何况如果真能救急，自己也不是不能给这年轻人一个机会。
导演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身形和小俊确实相差不多，能不能胜任武替却要试过才知。
但只要先天条件有了，导演就有了信心。
毕竟，怂成小俊那样的男人，也不多见……
华阳裹着棉衣，捧着一杯热水，小口啜着。
棉衣里面是湿漉漉的戏服，即使热水喝着，还是很冷。
她安安静静地等着，努力保持着身体的热量不散。
她知道原本预定好的武替今天没有进山，说“换人”，其实心里已经做好明天再拍的准备。
只不过导演没发话收工，她作为演员，哪怕只是一个武替，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然而，远处忽然就热闹了起来，设备开始动了，工作人员也开始动了，却不像是要收工的样子。
华阳不由面露疑惑，很快，一个穿着男主戏服的男人就被威亚吊着升到了空中。
她眯了眯眼睛，嗯？果然不是那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小俊。
这张脸，她还真有印象，隐约记得是一个叫洛笙的小龙套。
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这人和普通龙套相比，长得有点儿过分好看了。
而且也不像其他龙套那样安分，拍戏的间隙总是上蹿下跳，到处搭讪，十分轻浮。
和自己完全是两路人。
不过这人倒也不是没有眼色的冒失鬼，虽然整个剧组稍有点颜色的女人，无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无论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是好几十岁的阿姨，他都搭讪了个遍，却没来和自己说过话。
华阳对自己的外貌有着清晰的认识，不可能是因为丑，那么就是这人看出自己讨厌男人了？
应该不可能吧？
一个连话都没说过的陌生人，怎么可能知道？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恐怕是真的看出了什么。
作为一名临时武替，洛笙的表现虽然有些生涩，但已经相当令人满意。
不仅在威亚上活动自如，与华阳过招时也颇为有模有样。
除了有几次因为石头上实在太滑而NG，他几乎没有失误！
深感挖到宝的导演喜笑颜开地在落日前宣布收工。
终于可以脱掉潮湿戏服的华阳，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换上自己的厚毛衣，裹好小棉衣，久违的温暖再次回到她的身上。
“喂，接着！”
洛笙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随即一个掰掰热暖水袋就朝她飞了过来。
华阳伸手接住，还是粉色的……
她默了一下，抬头便看见洛笙冲她露出一口大白牙，随意地挥了挥手，便一步三摇地跟着大伙儿往山下走去。
这人……还真是奇怪。
华阳面无表情地攥着暖水袋，感受着热量从掌心传递到身上。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在剧组中接受到单纯的善意吧？
女人不喜她的长相，尤其是娱乐圈的女人。
她又讨厌男人，稍有接触就会过敏起疹子。
不管到哪个剧组，都是被排挤的对象。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独来独往。
然而这个叫洛笙的男人，明明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过，竟然真的能看出她不喜男人碰触！
他那几次NG，分明就是因为脚下太滑，控制不了动作，避无可避地要碰上她的时候，故意摔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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