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在清河村住了三十多年，村里的人都很熟悉，一听这大嗓门，就知道是谁，低低咒骂着：“这个死肥婆，来干什么。”
想要起身去开门，突然又想到她脸没好，这会还肿得老高，不能出门见人。
出事的当天晚上，李老四去了趟县城，抓了几副药回来，每天由苏氏煎好了，送到上房来，之所以送到上房，是因为喝药的是李老太和李老四，蒋氏没有。
按李老太的说法是，她一个女人又不用出去干活，慢慢养着就行，因此每当李老四去上房喝药，蒋氏都会对着他，又是掐又是拧的。
以至于，李老四脸上的肿胀消了一点点，可身上的伤却是日益增多。
拍门声还在继续，且有不开门誓不罢休的趋势，李老太心情烦躁，对着三房大喊：“苏氏你个懒婆娘，有人敲门你听不到吗，还是想让我这个老太婆伺候你们？”
苏氏闻言立马着急忙慌的去开门，她早就听到了，可是婆婆说过，这几天谁来都不能开门，她不是不开门是不敢。
门一开，呼啦啦进来好几个人。
“李婶子怎敲了这老大一会才开门，怕不是干啥坏事，怕我们知道吧。”说着一个个全往上房走去，苏氏就她一个，拦这个不是，拦那个也不是，急的汗都冒出来了。
“各位对不住了，我娘在睡觉，要不你们改天再来。”苏氏尽量的拦着，她深知婆婆的本秉性，这要是让别人看到她的脸，指定的饶不了她。
体型魁梧的女人挡住苏氏，让别人顺利过去：“李婶子刚才就醒了，我们都听到她说话了，这不好几天没见，我们说两句就走，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屋里的李老太听到说话声，急的来回走，她脸上的浮肿还很明显，药都连吃几天了，不知为何效果那么慢，她不知道的是，李老四为了从中克扣银子，大夫给开的药最贵的那一样他没买，只买了便宜的，所以药效甚微。
吱呀一声，正房的门从外面被人打开，李老太见躲不过去，只得躺回炕上，在最里面躺下，面朝墙壁，祈祷希望别人发现不了，几个妇人争先恐后的进来，没看到李老太，又去了里间，果然看到李老太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
“李大嫂子，这大白天的咋还睡下了?”
抱孩子的年轻妇人，对着另外几人使眼色，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你们自己找地方坐，我这不是感染了风寒身子不爽快，天天的就想睡觉。”李老太把头埋的更低了，如果让他们看到这个样子，她脸都要丢光了。
说着闲话，就有一人无声的靠近炕边，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往里看，那女人是这一群人中身高最高的一个。
李老太说着话，防备心就没那么重了，只是脸对着墙壁，不知道后面的人在干嘛。
高个子妇人在踮了几脚后，终于看到李老太的脸，惊的一下子捂住嘴，瞪大了眼睛，怕被李老太发现，急急后退几步，才稳住心神，几人看她这么大反应好奇极了。
“这上了年纪，身子骨就大不如从前，一个小小的伤风就要了我老婆子半条命，是浑身不得劲，还是你们小年轻好啊。”李老太又絮絮叨叨的说着，只是众人谁都没听进去，草草说了几句便都走了，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片刻房里就安静下来。
直到确定没有人，李老太才起身，脸色难看，语气不佳的喊了苏氏进来。
出了李家大门，几个人围住高个子妇人，七嘴八舌的问着。
“快说说，李老婆子脸到底是怎么了?”
“是不是像别人口中说的那样？”
高个子妇人被问的一个头两个大，伸出手臂示意她们别着急，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李老太脸对着墙壁，我只看到她半张脸，那半张脸，肿得老高，颜色青紫色的，看着是真吓人，这才看了半张脸，如果看到全部不知道得多吓人呢。”
众人倒抽一口气，传言基本是已经实捶了，当真应了那句老话，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像他们李家，因为出了个秀才儿子，在村里是张扬跋扈惯了，如果是人为的，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忍气吞声，掖着藏着生怕别人知道，早就闹翻天了。
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不出半天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就连大槐树下玩耍的孩子也在说这事：“李小宝你奶奶缺德冒烟，老天爷惩罚她，让她变猪脸。”
“我奶才不是猪脸，你们胡说。”李小宝怒气冲冲的推了一把说话的男孩子。
那男孩年纪比他大，个头比他高，全村人都在说的事，他说一句李小宝就敢推他，顿时不干了，拉开架势，和李小宝扭打在一块。
李小宝身高不占优势，打一开始就稳居下风，后又被人按在地上打，一块玩的都是小孩子，也不懂得拉架，一个个跳着喊着拍手叫好，良久两人才分开，李小宝浑身是泥，身上到处都是疼的，哇哇大哭。
李老头去田里看了一圈，粮食长势很好，一连郁闷了几天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踱步往回走，还没走到大槐树就听到孩子的哭声。
小林子看到李老头要过来了，小声的喊了句，李老头来了，顿时一群孩子呼的一下散开了，各自跑回了家中。
李老头也没在意，等走近了才发现，刚才还一群孩子呢，这会就地上一个在哭，无意中瞥了一眼，竟然是他乖孙，快步走过去，心疼的扶他起来。
看到来人是最疼他的爷爷，李小宝哭的更伤心了，这下可把李老头给心疼坏了，乖啊，宝啊，的哄了半天，李小宝才不哭了。
原以为是小孩子打闹，问清了原由，没想到李小宝说是因为有人骂她脸是猪头脸，他气不过，就和人打起来了。
稍好一点的心情，更加郁闷了，这是谁传出来的，再顾不得李小宝喊疼，抱着他急步的往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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