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棠之死,凤药不知内情。
李仁很满意这次自己的手段。
徐棠看起来死得太合理。
这个女人的嚣张,引出如此结局,不要太自然。
他不是孩子了,没必要事无巨细都告诉给凤姑姑。
凤药为徐棠伤心不已。
她并不知徐棠在暹罗的作为,留在记忆中的徐棠仍是那个鲜活明媚,一心向往冒险的女子。
不当值时,她回宫外玉郎留下的老宅。
玉郎在京城水灾最忙乱时混在灾民中,潜回老宅。
两人煮茶聊天,宛若一对普通夫妇。
生活恬静安然,岁月静好。
凤药将徐棠的死告诉给玉郎,从头到尾把她知道的事都讲了一遍。
包括如意顶替公主出嫁,被徐棠取代。
玉郎靠在躺椅上,满头黑发瀑布般倾泻胸前,闭目倾听。
一只手上拿着折扇,露出的半脸依旧俊美。
听罢妻子之言,他一折折打开扇子,缓言道,“我以为,徐棠不是死于政变。”
凤药一愣。
“她是死于,有人刻意挑起的宫变。”
他又重复道,“有人。”
凤药领悟丈夫的意思,要是暹罗人挑起的,算不得“有人刻意”挑起。
人家自己的宫廷,自己的政务,赶走改变自家王朝的外来人,这理由很正当。
那“有人刻意”为之,显然不是那边的人,而是这边人。
她其实只是一愣神便想通,问夫君,“你说的有人,可是指他?”
凤药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
“说这些做什么呢?风吹得这般凉爽,我的妻子美如月神下凡,夫君没心情理会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此时此刻,这世间最大的事,莫过于陪着我的妻子赏月。”
他伸过手,张开怀抱,让凤药躺在自己身边。
他的手臂依旧坚实,将她揽在怀中,淡淡的松木树脂气息将她环绕,一如从前。
但再也不是从前了。
“我是坏女人。”凤药叹息一声。
“这世间谁又是干净的?你若说自己坏,夫君该当就死。”
他总爱用左手抱着她。
凤药问,“怎么从不见你用右手抱我?”
玉郎举起骨节分明的右手,“这只手杀人无数,徒手掐断过人的脖颈,血腥气深入指骨。它不配抱着你。”
凤药“哼”了一声,伸过自己的右手与他十指相扣。
两人就这样躺在树影与月光下,悠然睡去。
……
第二日,凤药到登仙台为皇上送丹药。
他依旧保持服食丹药的习惯,只不过送药之人变成凤药。
凤药掰开一小半自己和水服下。
登仙台二楼殿堂开阔,窗子大开,凉爽的秋风从窗口吹进。
她耳中听到一声鸟啼,起身倒茶,递给皇上,言道,“十四爷关了许久,念在沈大人已亡故的份上,皇上是否考虑放他出来?”
皇上用茶送服丹药,问她,“什么茶?不是平时的味道?”
“德娘娘送给臣女,臣女喝着很好,分一部分给万岁尝尝。”
“是民脂民膏的味儿?”
凤药轻笑一声,“他贪的是万岁的银子,并非直接搜刮百姓。”
“万岁气的是贪贿之风,并非气沈某一人吧。若大家都不收,他送给谁去?”
“德妃也认了错,十四爷总归是万岁最疼的儿子,万岁惩罚过就算了吧。”
皇上瞟凤药一眼,“谁说朕最疼老十四?”
“皇上心软,疼怜最弱的孩子,现在这孩子等于没了外祖,只有个母亲了。”
“皇上在十四爷禁足时,亲自探望,这是哪个皇子都没有过的待遇。”
“……”
两人沉默,一样沉默的还在门外站着的李嘉。
“十四爷孝顺,哭了几次,说自己有不查之罪。他受什么责罚都应当,但求万岁莫再生气当心身体。”
“说实话,要求一个孩子提防外头大人们打着他的名义为非作歹,着实太难为他。”
凤药声音低下去,她真心认为老十四可怜。
生在宫的孩子,都是筹码。
“你既如此笃定朕的心意,就放他们出来吧,关的也够久了。”
“沈家……还在治丧吧?”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给六爷请安,您怎么不进去说话?”
桂公公端着炖品,笑着同李嘉打招呼——皇上日日要进补人参乌鸡鸽子汤。
李嘉有些尴尬,迈步进内,请过安后说道,“儿臣来瞧瞧父皇,顺道回一声案子的进展。”
他神色郁郁,案中涉扯许多官员,要么是与曹家有关联,要么是与沈大人相关,也就是站老十四的。
只有李仁摘的干净。
他早就怀疑这册子有问题,但审出来的官都不干净,的确都有贪腐之罪。
李仁精明,把与自己相关的官员摘出去,余下的交给李嘉。
沈大人已死,无从对证册子中的内容。
他又不能空着手回来,死了个沈某,还没查出一点线索,他交代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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