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安德斯离开后，李焕和顾英华并未急于离去，而是继续坐在咖啡馆里深入交谈。
顾英华轻啜一口咖啡，笑着对李焕说："刚才安德斯提出不去华国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没想到你答应得这么爽快。"
李焕的目光投向窗外鳞次栉比的楼房，语气平和："橙子要真正走向世界，就必须有海纳百川的胸襟。欧洲团队对华国有疑虑很正常，但技术没有国界。"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咖啡杯，"就像这杯咖啡，不管用哪国的水冲泡，好豆子自然能散发出醇香。"
"况且，"他继续说道，"虽然欧洲市场分散且趋于安逸，但不得不承认，在某些关键技术领域，欧洲研发人员确实具备独特优势。对这种优势，我们不必妄自菲薄，更不能有门户之见。只要对方真诚合作，我们就应该敞开大门。"
"你倒是豁达。"顾英华点头表示认同，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设立欧洲研发中心，管理成本预计要高出不少。"
"值得。"李焕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朱正的团队虽然很拼，但在操作系统这种需要深厚积淀的领域，我们确实还欠火候。安德斯带领的团队曾开发出MeeGo系统，虽然最终未能成功，但这种失败经验比纸上谈兵珍贵得多。"
在他看来，朱正团队目前的技术积累和创新能力，尚不足以独立打造出划时代的操作系统产品。安德斯团队的加入，将带来宝贵的系统级开发经验和教训。
"哦，对了，"李焕补充道，"如果诺基亚的硬件团队也有人愿意加入，我们同样欢迎，特别是他们的影像研发小组。"
"你这是打算把诺基亚彻底掏空啊？"顾英华半开玩笑地说。
"这些人即便去了微软，最终也难有作为。与其让他们在微软被埋没，不如我们抢先吸纳。"李焕直言不讳。
"你就这么不看好这桩收购？"顾英华略显诧异。
在许多人看来，诺基亚将手机业务出售给微软并非糟糕的选择。微软在PC时代创下辉煌，比尔·盖茨更借此蝉联十余年世界首富。但随着智能手机时代的到来，这位昔日的PC巨头也开始显现疲态。
尤其在操作系统领域，安卓和iOS已形成双头垄断，这让靠PC系统起家的微软深感危机。收购诺基亚，正是希望借助其品牌余晖强行推广自有手机系统，以打破现有格局。
诺基亚拥有顶尖的硬件团队，微软具备强大的系统研发能力，这场"强强联合"被不少人看好。
"注定一地鸡毛。"李焕一针见血，"理由其实很简单。"
顾英华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首先，入场时间太晚。全球智能手机格局已基本落定，很难再有新品牌突围成功——即便是微软加诺基亚这样的组合。"
"其次，微软缺乏消费电子基因。智能手机行业的迭代速度极快，主流机型的市场生命周期不超过18个月。而微软的系统更新周期长达三年。用PC时代的节奏做手机，注定跟不上市场变化。"
"你或许会说微软可以调整节奏，但任何大公司要想转变运营策略，都不亚于一次脱胎换骨的革新。"
"最后，微软和诺基亚的企业文化存在本质差异：一个偏软件，一个重硬件。强行融合，到底谁听谁的？大概率是微软主导，毕竟他们付了钱。这样一来，诺基亚的技术骨干最终只能选择离开。"
"其实技术人员，尤其是优秀的技术人员，尊重往往比待遇更加重要。"
李焕的分析条理清晰、切中要害。顾英华不禁点头说道："看来微软这笔巨额收购，很可能换来一场双输的结局。"
"正是如此，"李焕望向窗外赫尔辛基的夜色，目光深远，"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在巨头的夹缝中，找到属于我们的发展道路。"
他停顿片刻，语气转为坚定："所以，我们要加快与安德斯团队的对接工作。同时，你负责跟进诺基亚其他技术团队的情况，特别是影像和硬件研发方面的人才。这是一个难得的时间窗口，我们必须把握住。"
"至于费用问题，我可以允许欧洲团队三年内不盈利，甚至做好了亏损的准备，母公司那边会给予适当补贴。"李焕交代道。
"那欧洲这边的负责人选，您认为谁比较合适？"顾英华谨慎地问道。
其实他大致猜到了李焕的意向，毕竟这次欧洲之行只带了姜一凡。但作为橙子科技海外市场总负责人，他需要得到李焕的明确确认。
"让一凡在这边待一段时间吧，把团队先组建起来。"李焕不假思索地拍板。
"行，我会和他做好工作对接。"顾英华爽快地答应，但语气中隐约流露出一丝迟疑。
"我还以为你会有不同意见。"李焕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毕竟柏林分公司的负责人是顾英华选的，这次他如此爽快反倒显得反常。
"一凡年轻有冲劲，是个不错的人选。"顾英华措辞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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