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大佬就这样一起看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反正，我不能先开口，只能等，等他仨哪个先说话。
我边给领导续茶，边在思索，丁老丁光明的事？不可能，轮不到问我；今天杜建斌和小宝的发言错了?不可能，他俩的发言稿是我写的，这点本事没有，我还混什么？最有可能的是不是让我去新水泥厂?前世我就是被叶监狱长忽悠去了新水泥线，这次难道我还是这个命?
指导员第一个开口了，:"牛军，你大学学的是不是自动化管理？"
咯噔一下，坏了，就是这个事。拿茶水杯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几下才稳住。滚烫的茶水烫的我龇牙咧嘴，趁机掩饰了我的紧张。
"是。"
"好，我的记性不错，我就记得你是学自动化的。"叶监狱长及时接过话来，他就是在这等我的话。"
牛军，平时表现不错，水平不错，你还有多久刑满?"叶监狱长想干什么，我现在已经明镜了，不会再走回头路。
说是回头路，其实就是不再走前世的路。就从这次开始，坚决不走回头路!
"还有一年八个月。"
我边说，边把茶水端了过去。"
嗯，刚刚好，时间还不短，是这样，我给你说个事，征求一下你个人的意见。你先听，听了再考虑考虑。"监狱长，抽了口烟，慢悠悠的对我说。
什么征求我的意见?狗屁，就是在给我甜枣，让我跳坑，再说一个犯人有权利反对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是，您指示，我一定认真听。"
"少来，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什么管教与被管教的关系，而是俩老乡聊天，不要紧张，越放松越好。"叶监狱长居然扔了支华子给我，还把他用的zip打火机一起给我。
既然你说是老乡关系，我就当真了，大不了，再多待一年我也不会再走回头路。
我接过华子，翻开zip前盖，大拇指拨动小砂轮，嚓的一声，火苗摇摇晃晃的，把烟头靠近火苗，轻轻的吸了口华子，着了，大拇指顺势回推zip盖子，啷的一声，zip清脆的声音有点炫耀又有点尴尬。
我没话找话说:"这个zip不是美货，是倭国限量版的，比美货好看。"
"行家呀，喜欢你就留着，哪个问就说是我当奖品送你的。"
呵呵，这可是好东西，好的不是zip这个东西，而是好的是监狱长送我的违禁品护身符。
"多谢监狱长，我一定好好保管。"
叶监狱长点点头，表情开始转成忧郁状。"牛军，接下来说的事，你得认真听。"
监狱长，停顿了一下，故意喝了口茶。
"那个，我俩去查看一下监舍，你们慢慢说。牛军，给监狱长冲杯雀巢，提提神。"指导员领会了监狱长喝茶的意思，拉着狱政科科长出去了，估计是去小会议室看电视了吧。
我双手端上咖啡，退回监狱长的对面，半屁股坐在椅子上，俩手捂着膝盖，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监狱长摇摇手说:"不要这样严肃，随意点，时间不会短，这样不累吗？"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稍微舒服一点了。见随意些了，监狱长才正式打开话匣子，
"我呢，可能最近会要调动工作，大概率的是去省城做副局长，你也应该晓得，能离开监狱就算不升职也是好事。"
"恭喜您，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能提职，一是监狱改造工作做得好，二是，水泥厂效益好，早知道我会提职离开这鬼地儿，我就不考虑上马新设备了。现在的问题来了，设备全部安装调试到位，其他岗位倒没事，关键岗位没人！"
是的，估计大多数监狱警察都不想做狱警这个苦活累活脏活活死人活，还是等于判了个无期徒刑的活。做公安警察多好，再苦再累也比监狱警察强多了。
"你心里应该有数，我说的就是中控，没人能操作。请厂家师傅培训了一个多月，居然没一个能胜任。我记得你学的是自动化，整个万三找遍了，就你最合适。"
听到这里，我已经坐不住了；"监狱长，您太高抬我了，这样说的话，我不来坐牢，新生产线就转不起来了？再说，我学的是自动化不错，中控我也不懂，大学老师也没教过，自动化专业的教科书也没这，这次要让您失望了。"
叶监狱长压根就不听我的反驳，"你的履历我知道，也研究过了，你们当地药厂新设备就是你主持的，不要和我说你不懂。不懂我就让厂家师傅多陪你，你只要先把中控转起来，明年六月你就减刑回家。怎么样？算帮你自己，也算帮我。你晓得的，前两次减刑，就是我批准的"
药厂是我主持改革的不错，这个和我必须在万三搞中控有毛关系？
监狱长也耍流氓，呵呵，对犯人耍流氓，虽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至少没用。
"监狱长，先谢谢你。哪个不想早点回家？可我不能为这个乱答应你。答应了你我却做不到，那不是打脸吗？再说了，我就一个人，中控怎么也得仨人，我肯定搞不来的。"
话说出去，我就后悔了。
"牛军呀牛军，这么说，你承认了解中控了，你不能推，必须站出来，我也不推，明年到时候一步到位让你回家，怎么样？"
我还是摇头，但是不能回绝。回绝了确实对不起监狱长。
我唯唯诺诺的说:"能不能容我考虑考虑?我明天上午给你答复。"
监狱长见没回绝，很是高兴，至少他会认为事成了一半。
他把兜里的两包半华子全扔给我，说，"明天上午我十点来，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监狱长是哼着他喜欢的京剧"打虎上山"离开的集训队的，我是满腹心事的回到监舍的。冰火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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