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妡设计很是巧妙。用最少的代价,换来了最好的成果。顾少承不由得对她更是好感倍增,甚至溢于言表。虽说计策是有效了,但是——
与其说是有效了,不如说是作用有些大了、过了。顾少承知道,沐子妡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他同样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现在的人以及后世的人都骂她是个红颜祸水,让她背上永远都洗刷不掉的冤屈。
顾少承坐在龙书案前,细细地回想起那一日,沐子妡与自己的对话。过去数月前发生的事情,感觉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皇上,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臣妾希望由臣妾来亲自做个决断。”
“圣上,没有什么女人能够逃脱命运的惩罚。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臣妾愿意背上这个骂名。”
“皇上,臣妾是属于皇上的,但皇上是属于这个天下的。孰轻孰重,皇上自当有所定夺。”
“圣上,这不过是臣妾的本分而已。”
顾少承越来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亏欠这个女人了。过去自己虽然对她好,但是却经常没有履行自己身为夫君的职责。不管是行军打仗的时候,还是稍早前被施以极刑的时候。自己需要她的时候,她总在自己身边;但是她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从来不曾出现过。她总是这么一个人地将所有的事情扛了下来。可是,新政才推行了数月,若是就此毁于一旦,那么,自己的政权统治就会支离破碎、分崩离析,从而走向逐渐灭亡的道路。放眼前朝各个末代皇室,有哪一代不是因为庸政误事,又有哪一朝不是因为闭门锁国,而耽误了的?现在,正是天澜朝改头换面的时候,若是因为一个人而前功尽弃,那自己的江山,岂不就断送在了一代红颜绝色手上?到时候岂不是陷于她于不义更甚?
顾少承想得心烦,便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想出去走走。正想着什么,突然回身问道:“白露啊。现在是什么时候?”
“回皇上,现在是子时二刻。”白露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哦……知道了。你且守在这里,我出去转转。”顾少承将白露留在了御书房,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当他一个人走在了皇宫之中,这才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孤家寡人”。天子天子,就是天下人的儿子。只要天子有一事不顺民心,自己就会被万民骂死,有一人处置不当,就会被后世唾弃。民心不可欺也。
顾少承心想,自己又是何尝不知道这个意思。可是眼下正是改革行政的关键时期。还记得数月之前,自己刚开始推行新政的时候,有不少大臣都是持反对意见的,但是当时并没有多少人表现出来,最多不过是说一句,任君处置云云。
可是在前几天前呢?这早朝刚开始,便有数十位大臣跪在地上,请求自己收回新政国策,继续延续旧时制度,否则担心激起民变。顾少承真是想不通,自己的新政处处为百姓着想,怎么会激起民变?头疼还不只这一点。昨日的早朝早已变成了不可控制的局面。几位朝中重臣纷纷下跪,并且上呈万言书,意欲联名死谏,希望用这种方法阻止自己继续推行新政。
可是今天呢?今天的早朝,又要怎么应对这一群顽劣分子?还剩几个时辰了。如果再想不出什么切实有效的可以堵住文武百官的嘴的办法,那么自己这段时间的逸闻,只怕是会被传到老百姓的耳朵之中,然后广为流传吧。顾少承心里想得越来越烦闷,自然走路也找不到什么头尾,想到哪儿便是走到哪儿。结果绕着绕着,竟然绕回了自己的御书房。
白露眼睛尖,一眼便是看见顾少承回来了。她不敢怠慢,一溜小跑地凑了过来:“圣上,可是散完步了?”
“哦,我散完心了。”顾少承随口敷衍道。总不能把自己迷路的事情说出来让白露笑话吧。顾少承摇摇头,然后对着白露说道:“白露啊,你知道吗?做皇帝,最累的就是与人用心的交流。将心比心。我若不是这一国之君,真想过些田园生活。垄一垄田,然后栽一栽花,放一放牛羊。至少比在这龙书案上的强!”
白露闻言,知道顾少承这是出去散心,没有把心给散透。她仔细想了想什么,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皇上,敢问您可用过耕牛?”
“不曾用过。怎的?你还真想让朕去耕田去吗?”顾少承冷不防被问了这么一句,以为白露是在调戏他,便说道。
“皇上,您既然没有耕耘之经历,又怎知耕耘之苦为何?”白露随口便是说道。她想了又想,感觉这话说的还是有些不妥,于是又补充道,“皇上恕罪,小官失言了。”
听闻这句话之后,顾少承倒是有了些自己的想法了。是啊,自己只是羡慕那些农耕者在田间耕作的场景;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用过耕犁,又怎么会知道耕耘之苦呢?就很好比自己在实行新政一般。自己都没有亲身经历过新政,又怎么知道自己这一次推行改革,一定会失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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