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燃不知不觉放下筷子,看着她认真道:“我从小生活在地下宫,身边的同伴也许第二天就是对手,对我来说,我真正的生命是从公主开始的,所以公主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侧过目光看了看那满桌子干干净净的盘子,挠了挠头,吞吞吐吐道:“只要公主不嫌弃,白燃陪公主吃一辈子饭。”
少年郎半是羞涩半是尴尬的面容干净得就像是天边初升的太阳,眼中如雨霁初晴,清朗澄澈,虞若又笑了起来,托着下巴道:“好啊。”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白燃都永远是她的家人。
虞若倒是没有骗白燃,对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很快就好了起来。但是到底天寒地冻,大雪茫茫的,有时候照顾虞令月回来后,小脸已经通红一片,也不知是冷风吹的,还是屋里的碳火烤的。白燃心疼她,却也知道劝不住她,只得抱着剑每日里守在她身边,半夜里有时还能听见她压抑的咳嗽声。
有时候他不禁想,公主这么娇弱的身子,当初在月中谷的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季兰庭的效率的确是极高的,很快,月且歌就到了复宁城。
他来的那一天,虞若亲自去城楼上迎他,茫茫大雪,天地间都是无邪的白色,月且歌远远就看见城楼之上那一抹红色的身影,鲜艳而明亮,恍如冰天雪地中永恒燃烧的火焰。
她双臂撑着城砖,被寒风吹得红通通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而兴奋的笑容,白燃立在她身侧,垂着脑袋好像在对她说着什么。
见到月且歌,她激动地挥起双手,月且歌也扬起笑容,挥手回应她。
宸王府派了专门的马车来迎月且歌,他们一起坐进马车,摇晃的车身外传来熙攘的声音,虞若从马车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碟子,上面还盛着几块糕点,“等会一到王府,季兰庭肯定立刻把你拉过去看病,你先吃点儿垫垫饥。”
月且歌倒也不客气,捻起一块糕点就放进嘴里,他慢悠悠地品尝着,让虞若把情况跟他详细说一遍。
虞若早就准备好了,细细交代完后,略有些迟疑道:“小姑姑天生不足,积弊已久,所以胎坐得不大安稳,可正是因为如此,让我一直将一些情况忽略了,只以为是身子弱导致的。现在,我怀疑,小姑姑有可能怀的是双胞胎。”
他闻言顿了顿,面容严肃,“根据你告诉我的这些,你应该知道,流掉这个孩子才是最好的办法,寿宁公主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孕育孩子。”
“我当然知道,”虞若叹了口气,“可是你不明白小姑姑对这个孩子的执念,要是孩子没了,估计她也不想活了。”
对她来说,这是她和季兰庭的孩子,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放弃。
“这可就难办了啊。”月且歌手肘撑着桌子,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抵着额头,似在冥思苦想。
虞若也不打扰他,只静静坐在他身边。
很快,就到了宸王府。
如虞若所料,月且歌一下马车,就有季兰庭身边的人将他请了过去,虞若紧跟在他身后。
虞令月正好在睡梦中,他们便没有吵醒他。虞若从被子里将她的手拿出来,月且歌伸手搭脉,面色凝重,沉默不语,然后又起身去查看了下她的面色。
虞若看得胆战心惊,问道:“师兄,怎么了?”
为了方便月且歌诊断,虞若特意把季兰庭赶了出去。
月且歌沉吟片刻,轻声道:“你之前的诊断没有错误,她的确是怀了双生子,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让你难以探查到。怀双生胎本就凶险无比,更何况是如此羸弱的身子,所以,我的建议还是打掉这个孩子。”
“可是……”虞若紧紧抿着唇,纠结的目光看向那床上美人沉静的睡颜,又掠过那凸起的被子。
“没有别的办法吗?”她问道。
“有,”月且歌回答得倒是干脆,“她之前应该见红过,你以针灸之法稳定住了她的身子,你用的应该是我之前给你的《月上药经》的法子,此法极为凶险,可见当时情况之紧急,才逼得你不得不用了这种法子。”
虞若点点头,“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剑走偏锋的。”
“你做的很好,若儿,在医术上,你真的很有天赋。”月且歌笑道,“那你应该也知道,那个法子延伸开来,其实是可以诊治寿宁公主现在的情况的。”
“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如果用那个法子,我没有信心。”虞若低声道。
她天赋再好,也学医不到四年罢了,如何敢用这种凶险的法子,更何况还是对虞令月。倒不是怕担责任,只是她有自知之明罢了。
虞若抬头看向月且歌,“若是师兄来的话,有几成把握?”
月且歌无比诚实,“四成。”
那就是连一半的几率都没有了。
虞若顿时陷入了纠结之中,胸中仿佛郁结着一股浊气,怎么都排不出来,她声音低低的,“这件事,我还是和季叔叔商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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