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想同皇上团聚,本王理当成全。但公主迟迟不肯配合本王找得北齐皇帝的玉玺,总得再耐心在这寝宫呆上一段时日,等玉玺到手,本王再派人送公主与皇上出宫。”
白滢笑道:“这倒不用,反正出宫后我也无路可去,你回你的南翎,我过我的落魄生活。从此你我,东升之乌,共晨雉而朝飞;南栖之鹊,伴昏鸦而夜啄。宦海江湖,朝霞滔日,绀宇明月,茫茫红尘,迢迢紫陌,生生世世,两两忘却——”
彰华盯着白滢,见她眼中闪烁着俏皮与娇吟的光芒,一串串词语更是从那娇艳的红唇迸发,越说越荒诞,嘴角更是玩味。
他索性站了起来,待白滢别过头时猛然附身凑近,右手直接掐上她的喉部,目光发狠地望着她。手掌稍微用力,白滢顿觉气息不顺,喉骨就像塞进一块石头,手开始猛然拍打。
彰华冷笑道:“看来公主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原本见公主容色倾城,就这般跟朝臣一样香消玉殒实在可惜,如今看来,就算本王有意怜香惜玉,公主也不愿给本王机会了。说,玉玺究竟在哪?”说完,彰华手上再次用力,贪婪地享受白滢的恐惧,就像一个运筹帷幄的猎人,看着猎物在自己设计的牢笼中一点点死去,那种积压的快感,汪洋肆意,势不可挡。多日来对待白滢的耐心已经被她消耗光,此刻的她面无血色,眼中闪着湿润的光,就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揉皱的红莲,她紧紧抓住彰华的手,却无法撼动半分。
“说,玉玺在哪?”
“你做梦,我就算死,也——也不会说的。”喉咙被卡住了一般,白滢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彰华一听,目光发狠道:“如此,就别怪本王了。”他抿紧嘴唇,力度再次加大,似乎真的要把白滢掐死。
白滢难受至极,手不由自主地往身后寻找支撑物,翻动间桌上的青玉壶搅动落地,“啪”的一声,玉壶被碎为几块瓷片,几株红莲也像极了被人遗弃的遭人凌辱泼水的女子,孤零零
地躺在地上。
彰华这才注意到几株壶中莲,想起三年前滢滢也喜欢在养壶莲,身体突然僵硬,往后挪了一两步,手自然垂落,轻轻道:“公主也喜欢养这个?”
白滢咳嗽两声,道:“莲生污泥中,其叶何青青。人生有恒性,云胡荡于情。莲花污泥无染,正如我目前的处境举步维艰,将它置于身旁,能时刻提醒我无论环境如何,都要坚忍不拔,保持内心的纯净。”语毕,她迎上了彰华疑惑的目光。
彰华眼神飘忽,这话,是三年前滢滢对自己说过的。
三年前自己遭彰赫暗算,沦为乞丐被丢到北齐汴都一事,当时他的手筋脚筋均被挑断,丢弃在汴都繁华的角落,绝望之际,得一蒙面女子相救。女子将他带到郊外一处水花小楼,请大夫为自己诊治。醒来后,彰华见一女子冲自己莞尔一笑,他弱弱开口道:“敢问姑娘芳名?”女子轻轻道:“唤我滢滢即可,我爹就是这么唤我的。”语气中的亲切让彰华意识到,她并未瞧不起残破的自己,女子又问道:“你叫什么?”彰华摇头不语,女子沉思片刻道:“那我唤你‘阿璟’可好,璟,玉之光彩也,人间瑰宝,玉璟钟嘉,涵山川之精气,禀日月之光华。我相信你,就是一块蒙灰的宝玉。”彰华明白,只有当自己一无所有时,对自己好的人才是真的好。只有眼前的女子,能抱起衣衫褴褛的自己。后来,左相高正松带领儿子高文晏前来相助,彰华来不及同那女子告别便消失了,等回过头去小楼寻觅那女子时,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色朦胧,乳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渗进殿内,映在白滢白皙的面颊上,晃着一种晶莹的光泽,她浓密修长的睫毛不时轻闪,衬得双眸犹如星星在夜空中熠熠生辉,又似恬静的泉水在皎月下缓缓流淌。
彰华注视她的面容,心中暗惊:这张脸,这眼睛,怎有些似曾相识?当日的滢滢蒙着面纱,是了,难怪方才听白滢讲话时就觉得她的声音很熟悉,难道……他压下心中涌起的血气,淡淡道:“你到底是何人?”
白滢瞧他方才惊慌失措的神色,上一刻还如活阎王般要索自己的性命,下一刻却神情恍惚收起掐住脖子的手,而此番变化,全是来自那壶中莲,这一情景,更佐证了方才的推测,彰华,就是阿璟。怀疑之前是希望,但证实后却是祈祷,她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想不到她当年费尽心思救下的乞丐,竟是叱咤风云的南翎燕王,若不是当年的一时心软,放任他自生自灭,想必今日北齐的结果就会改写了吧。阿璟一贯谦逊的面容在她脑海里不断浮现,时而陌生,时而熟悉。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既分离而又重合,她的心仿佛被一群饥饿贪婪的狼不断撕咬厮磨,疼得淋漓尽致。
见白滢皱起眉头,用手抓住衣衫的前襟,彰华眼眸闪光,顿觉胸口微微发烫,“曾有一女子为本王取名‘阿璟’,能遇见她是本王此生最大的福。”她的神情告诉他,她就是滢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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